张启铭回想起初中时的班花,那是个爱穿连衣裙的姑娘,长得倒不是很好看,但是练过舞蹈,体态优雅,还有一头柔顺漂亮的长发。
他试着打听从前的同学过得怎么样,存着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想法,想在见证他年少时不堪的人面前炫耀一回,顺便联系下那位漂亮的女同学。
只是这个计划未能成行,一则是从前比他条件更优渥的同学,如今过得也不差劲,或是过上了家中支持的经济自由生活,到处游玩,或是在家族企业谋了个岗位,在衣香鬓影的应酬里穿梭;
一则是班花已然成家,嫁给了一位年少有为的科学家,这人恰和张启铭学的同一个专业,毕业后进所搞研究,一鸣惊人在学术界站稳了一席之地。
当年的丑小鸭,现在也没能成天鹅。
反倒是他异于寻常的联络老同学,被别人拿来津津乐道,尤其是他对班花的心思昭然若揭,这点尤为遭到嘲笑。
张启铭得罪不起这些人,也捡不回自己的面子,只能单方面断了和同学的联系,继续闭目塞听地回到学校上班。
就在这时,那位学生出现在他眼前。
好巧不巧,和班花当年的打扮如出一辙,面目也有相似。
事情的脉络清晰明了,林秋夏缓缓结束了直觉的回溯,心里泛起从头到尾的恶心。
这页账目显然是张启铭做的,那时他正接触着学生,连写下一串串数字的时候,都在浮想联翩。
林秋夏低声说: “……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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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新生
林秋夏看得义愤填膺,一时之间恨不能把张启铭从这些回溯的画面里揪出来,再揍上一遍。
这样想着,他还觉得犹不解气——毕竟还有张启铭那些同学,也是挺叫人糟心的。
家庭条件不如别人,没有优渥的生活条件,难道就活该叫人欺负么?
林秋夏自己把自己先气得够呛,闷不吭声地冒了半天火气,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旁边还有条龙等着呢。
他讪讪道: “……我回溯完了。”
“也高度共情完了?”
贺凌风撩起薄薄的眼皮,见林秋夏一脸被戳穿的愕然,语气平静无比地说, “惊讶什么?你刚刚走了二十分钟的神,先骂了张启铭一顿,又把他的同学数落一遍,骂得还挺有创意——”
“别,别说了!”想到自己眼神呆滞自言自语的画面,林秋夏恨不得找个坑跳进去躲一躲,壮起狗胆表示拒绝。
但贺凌风对此视若无闻,字句清晰地重复: “你说‘长见识了,变态也是个人传人的现象,以为是传家宝代代相传么’,还说……”
林秋夏顿时想为祖国的航空航天事业做点贡献,比如移个民去外层空间之类的;但是鉴于他的经济状况,这个梦想注定了不太现实,只能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以便于更顺利地假装听不见。
好在贺凌风也没打算真叫他当场羞愤致死,适可而止地给他留了一口气,顺便解释了一番。
高度共情,是动用直觉的主要后遗问题之一,大多数情况下伴随着程度较深的回溯而出现。
这个“程度”的判断标准则大概有三:当事人是不是有意识地动用直觉,回溯是否有明确的声音画面或者感受,以及回溯片段内的时间长度是否连贯超过两分钟。
林秋夏和董存棋的怨执建立起联系时,尚不满足第一条准则,醒来后也没什么所谓,只当做大梦一场;但是在沐医生家的回溯,以及刚刚这一场,显然三个条件都已齐全,于是他共情带出了回溯中的情感因素,会对当事人感同身受。
另一种情况,则是在短时间内多次动用直觉,也大概率会有高度共情的情况发生。
譬如在城郊酒店抓水鬼的那一次,林秋夏多次被卷入水鬼的直觉,被建立起联系;水鬼的感情不够强烈,阴气却够,林秋夏沾染到水鬼的气息,才会轻易在路边被迷住。
“鬼怪一般拦不住活人,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肯定是生冷不忌就往嘴里塞。”贺凌风道, “好在你还剩下点脑子知道叫我来,要是再迟上一时半刻,你都不够填他们牙缝的。”
林秋夏茫然道: “叫你……?我手机不是没有信号了么?”
贺凌风的脸顿时黑了不少: “我听信徒的祷告,还要用手机?”
林秋夏懵了半天,才渐渐转过弯来:贺凌风乃是上古真龙,受万民香火就得泽被苍生,倾听祷告和许愿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
迎着贺凌风愈发不好看的脸色,林秋夏很是没有个眉眼高低地喃喃问道: “啊?所以我算是你的信徒么?”
“不然呢?”贺凌风咬牙, “你相信我的存在,愿意追随于我,不是信徒还是什么?你还有什么别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