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月的声音逐渐变成低喃,话音里有些疑惑:“四年的时间,也许我也很不错了呢?”
“真的,很对不起……本来你应该是在爸爸妈妈期待和爱下出生的孩子……对不起……我没办法了,司念。”
那本就被消磨的不剩多少的爱意,她全部要带到下辈子去找司恩宣。
感觉到不对的戴祈宵瞬间拉起帘子,也是在同一时间,后背有股不容反抗的巨大力量将他狠狠按下,双膝猛的跪地——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开始流动,村长恶鬼一样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客人,你在做什么?还不跪下祭拜我们的神——”
大动脉被划破的鲜血在戴祈宵掀开帘子的一瞬间迸溅而出,在白色的布匹上留下刺眼的色彩。
哪怕只有一眨眼的时间,戴祈宵的镜片和脸还是不可避免地溅上了血迹,红的夺目,让他耳边有一阵的轰鸣。
小白的妈妈,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眼前。
一切快到都来不及反应,他被强行按着低下头,只听见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
轿子里滚落出来一把有些生锈的刀,外面包裹着一条红盖头,一起滚进蹂碎着花瓣的泥尘里。
好几人才能合抱粗的古树再一次见证了土地上的杀戮,前面是被活活逼死的活人祭品,隔着几米后阴冷的土地下,是悄无声息逝去的爱人的生命。
两个人到死都没有知道对方最后的归宿。
薄月以为司恩宣能逃出去,司恩宣以为能带薄月回家。
“戴祈宵!”
井迪在后面也被突然暴起的村民摁了下来,没有在近距离看见薄月自刎的玩家都还以为是戴祈宵的血。
现在该怎么办,反抗还是就这样被继续摁着?
戴祈宵感受到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滑进衣襟里。
喉结微微滚动,戴祈宵卸了力气:“贵地的风俗还真是与众不同,不知道你们口中的山神可是这棵参天巨树?”
村长似乎很意外戴祈宵在近距离接触了一场死亡之后,还能云淡风轻问本地习俗种种,他也不急于一时杀这些玩家,毕竟清醒的玩家还没有到达可以被杀死的条件,他也就配合着回答说:
“是,自我们定居于此时,这可古树就在了,它见证着我们村庄的兴起,也护佑着我们的子孙繁衍、平安。”
“它就是我们的守护神,是我们可以历代不衰的保证!”
戴祈宵终于得以抬起头,他仰望着高耸入云的树冠,感受足以令人癫狂的香甜气味,深深吐出一口气——
这哪里是村庄的守护神,明明是用来掩盖罪孽的证据。
这是用生命与鲜血灌溉出来的恶。
戴祈宵定了定神,眼里划过一丝不明觉察的狠厉,又很快沉进眸底,好像一只突然收起锋芒的狐狸,笑眯眯地向人靠近,然而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他是会摇尾乞怜,还是趁其不备撕咬下你身上的血肉。
毕竟狐狸是很有智慧的生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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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他乡白(十四)
从薄月自刎开始,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奇怪的开关:留有神志的玩家被村民狠狠摁着,不留神志的玩家魔怔了般向树的位置靠近,一个接着一个,手中有利器的向自己挥去,没有工具的则是双手不受控制地掐向自己——攻击的地方,无一不是自己的脖子。
鲜血接连挥洒在空中,疲软的身体一个个围着树倒下,血腥味竟然逐渐盖过来了空气中的花香。
一场盛大的杀戮,像是一首圆舞曲那样,诡异又优美,有序中透着无序的荒谬感。
许多清醒的玩家不忍继续看这场不受控制的死亡,都或多或少闭上了双眼,耳边还徘徊着割裂皮肉的撕扯声。
井迪昂着头看见戴祈宵没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没事的过了头吧?
他看着戴祈宵面无表情的脸,好像只是在观摩一部无聊的血浆片,明明站在最前面最有冲击性的地方。
如果换做在前几道关卡的时候,看到这样大型活人献祭场面,戴祈宵也许会直接惊恐到瘫坐在地,但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死亡见得多了,人的、鬼的执念见得多了,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震撼了。
戴祈宵微微低垂眼睫,他算是懂了为什么刚进关卡那会儿,总会有人提起什么玩家疯了,玩家冷漠无情不把人命当回事。
论谁都很难不被摧残心灵。
井迪嗅闻着越来越浓厚的血腥气,有些反胃,越发诧异盯着戴祈宵看,这人怕不是已经被吓出毛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