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别走陈盐……嗝……”安驰星打了个长长的酒嗝,酒精上脸,显得更红了,“我再和你说件你绝对不知道的,你、你听不听?”
“你大一的时候丢的那部手机,其实没丢,只是和别的来上课的班收缴的不小心混一块了。当时没翻出来,后来我托人在纪律部那边给你找到了。”
安驰星的话成功阻住了陈盐欲要离开的步子,她心跳像是踩空一拍,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见她好像不相信,他干脆摸索着,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样式很旧的白色智能机,机上还缀着一根很可爱的粉绿色手机链条,是陈盐那时候刚到校,室友编好送给她的。
“看,我一直替你留着。”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人耍了,陈盐脑袋里的热意不断上涌,连声音都变尖锐:“你当时明明和我说你没找到,安驰星,你居然骗我?”
大一入学的时候他帮了她那么多,使得她对他毫不设防,下意识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之后的某些时刻陈盐梦回忆及这件事,起疑过当初手机是不是被人偷拿,即使是这样,也丝毫没有怀疑到安驰星的头上。
“你找到了当时为什么不给我?”陈盐眼梢泛着红,有些哽咽着,“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把手机藏起来,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错过了谢珩州四年来发给她的每一条信息和电话,让他独自一人一遍又一遍地穿过国境线,去异国他乡寻找根本没有履约的她。
安驰星盯着她终于有了波动的眼神,呵笑:“果然是他。”
“那个才是一直烙在你心底的,我拼尽全力也追不上的人,是吧?”
……
当时安驰星在陈盐班上班委的不好意思的致歉声里接过那部手机,掂了掂抛着玩的时候,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手机砸到地上。
他赶紧从地上捡起来,摁了下开机键检查坏了还是没坏,手机屏幕在眼前亮起的同时,一条未读的信息也一并浮现在了首页。
他了解陈盐这个人,性格沉闷得很,社交软件上给人备注从来都是真名。
偏偏这个人的备注是个有点玩笑色彩的名,在清一色的真名中显得格外突出。
[狗都不理:陈盐,国内的高考已经结束,京大大一军训都快要开始了。现在总可以告诉我,谢之平安排你去的是国外哪一所大学了吧?]
[狗都不理:说话。]
[狗都不理:国外的信号就破成这样?信息都收不到一句?]
[狗都不理:陈盐,理我。]
安驰星盯着他发来的寥寥几句问话,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和陈盐的关系匪浅。
鬼使神差的,他长摁屏幕,将这些信息一一删除了。
做完这些,安驰星若无其事地将手机重新揣回了自己的衣兜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之后的几天,陈盐一直满课,没工夫出来见他,这部手机继续在他手里呆了两天。
他躺在宿舍的床板上,仰面望着天,又没忍住打开,像是有瘾一样,仔细偷窥着对面这个男生和陈盐发来的信息。
只是些很普通的生活日常,但对面的说话语气莫名给人一种闲散又痞气的感觉。
安驰星连看了好几天,隔天和陈盐聊天的时候,故意仿着那个人的语气编辑了一段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天陈盐回复他消息的时候,好像确实变得积极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隔了好久才回复两句。
又过几天,陈盐主动打电话给他,问他手机的事找得怎么样了。
隔着电话,安驰星也能察觉出对面女孩对他的满心信任,他望了眼放在自己书桌上早已被归还、每天都在定时发送信息的手机,缄默两秒,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没有告知实话。
“没在那边看到,可能真的是丢了吧,”他听见自己这样说,将谎撒得天衣无缝,“没有电话可不行,周末要陪你去再新买一个吗?”
意料之中,对面用惯有的轻柔疏离的嗓音拒绝了他。
听着她这样的语调,一股名为不甘的火从安驰星的小腹开始烧,一路熊熊烧到了他的胸口。
从那之后,他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学习”屏幕对面那人的点滴。
后来已经不甘于只是模仿话语那么简单,甚至在模仿他的一些口癖、举止、习惯、穿搭。
在一次用软件搜索对面发过来的某个潮牌外套后,安驰星望着网站标明的昂贵价格陷入短暂沉默,那份胜负欲止步于他无可奈何的经济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