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气氛不对,苏茵赶忙离开。
人一走,卧室便显得空荡,只余那股清幽的香气似有若无般萦绕鼻尖。紧闭的房门内,顾承安单手枕着脑袋,躺在床上夜不能寐,呆愣愣盯着天花板,似是要盯个洞出来。
耳边不断回响着苏茵斩钉截铁的否认,没有一丝迟疑。
呵,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如此自作多情时刻的顾承安不知道在嘲讽谁。
夜深人静,顾承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连脚伤都顾不上了,似乎是一点儿痛觉都没有。
月亮高挂,也不知道照亮了谁的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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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楼下,顾老爷子面无表情听完儿媳一番话,迟迟没有开口。
钱静芳一鼓作气提完解除娃娃亲的事儿,这会儿心里直打鼓,老爷子威严,因着多年军旅生涯,强势霸道惯了,不是谁都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
顾家敢和老爷子对着干的只有自己那过于争气的儿子。
“爸。”
“静芳啊。”
“哎,您说。”钱静芳坐得规规矩矩,等着公公的决定。
“我明白你的心思,承安是你儿子,按理说我个当爷爷的不该顶了你们两口子的权,直接做主承安的婚事。”
钱静芳心里认同,可不敢应下,“爸,您别这么说,您是承安爷爷,帮着承安挑结婚对象再合适不过。”
“你别哄我老头子。”顾老爷子摆摆手,对着儿媳自然是收敛些气势,努力和颜悦色,“不过呢,你也知道的,当年定亲不是儿戏,要成了自然是一桩美谈。再说了,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多少人都这样,见一面,甚至是直接盲婚哑嫁,不也过了一辈子。我觉着承安和茵茵性子不同,却正好合适。”
“爸,我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尤其现在都是新时代青年了,承安和茵茵两人都不愿意,他们年轻人崇尚自由恋爱,咱们硬把他们凑成对,以后要是过日子过成了怨侣,多得不偿失啊。”
顾老爷子叹口气,明白儿媳的担忧,到底还是念着人家才是承安的妈,让步一句,“我再问问他们的意见。”
“好!”钱静芳展颜一笑,两个孩子都不同意,公公这回怕是得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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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顾承安脸臭得像是谁欠了他八百块钱似的,话少了许多,人也闷着,看得老太太以为孙子是在家里憋久了难受。
“承安,再忍忍啊,等伤好全了再出去。”
“奶奶。”顾承安眉眼冷峻,勉强扯出个笑容哄老太太开心,“您别担心我啊,我扔哪儿都能活得好好的。”
听着孙子这话,老太太老怀甚慰,爱抚地拍拍孙子的手,“那是,咱们承安最不让我操心。”
顾承安在这头郁闷,那头,苏茵却是喜事连连,整日眉开眼笑。
“茵茵,快去领你的奖金。”游芳从财务室出来,给苏茵带来好消息。
“好嘞!”苏茵忙不迭赶去,领钱最是积极。
为了扫盲班的事儿劳心劳力的苏茵领到了邱雅琴特意申请的八块钱奖金,美滋滋地揣进荷包里,拍拍越来越鼓的小荷包,笑抿着唇去扫盲班上课。
下到一楼,却听到扫盲一班教室里闹哄哄的,刚想走近一看,却听到身后急促响起的脚步声。
“苏茵,你干嘛呢?”
转性没多久的辛梦琪警惕地盯着苏茵,快步拦到她前方,“这是我教的班,你的四班在那儿呢。”
苏茵点点头,不置可否转身去了自己的班级。只纳闷都是同样的扫盲班,这人居然连让人看一眼都不愿意?
这心眼也太小了吧。
因着半学期有一次扫盲教学测验,苏茵向四班的家属们提了提,让大家认真准备。
“到时候考得好的还有奖励。”
“小苏老师,啥奖啊?”
“吃的还是用的?”
“具体的不清楚,不过肯定不差就是了,希望大家好好争取,回家后有空也可以多看看报。”
忙完下班的苏茵和李念君同行离开厂办,今天何松玲生病请假没来上班。
“松玲怎么突然病了?”前几天还好好的。
“兴许是吹了风。”
两人约着饭后去何家看望,何松玲躺在床上,因着发过烧又闷头睡了一觉,小脸红扑扑的,嗓子也有些沙哑。
“松玲,你这会儿好点没?”苏茵站在床头关切一句。
“好多了。”何松玲嘴角牵个笑,“你们快回去吧,别看我一回也染上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