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可恍然:“哦,其实你就是想让我走是不是?”
鹿华:“……”
*
图书馆外,烟杪上举起初日。前日枝头簌簌的梨花,此刻白色花瓣被打翻在了地面上,香气洇染在雨后湿意的空气里。
鹿可走进图书馆,才意识到好像是要刷卡进去。
上下一番的拍了拍自己的兜,没找到。
她站在读卡器旁手足无措。
应该是没有带。她抓了一把头发,细眉染上烦躁,还得回去一趟。
想到这,鹿可回过身,闷着头正准备向外走,却撞到了一堵墙。
还没抬头,那堵墙说话了。
“同学,怎么不看路啊?”嗓音似乎掺杂某种颗粒感,犹有宿醉未醒的意味。
声音似乎还有点熟悉,耳垂不知怎么的热了一下。
鹿可抬起头。
男人穿着白色衬衣,单肩背包,懒散的看她。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眉目浓黑,衬的一双眼睛深邃明亮。
他无意中迎着她的视线淡淡一笑,鹿可怔了下,仿佛撞到了她的心脏深处。
隔了两秒,鹿可找回自己的声音,呐呐道:“对不起,哥哥。”
似乎光是这么说又不太诚恳。
鹿可目光飘忽:“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
江熠看着面前矮她一个头的小姑娘,目光稍顿。她的眼睛很大,缀着琥珀色的微芒,干净澄澈的像是被清泉洗净似的。
似乎是感觉到小姑娘对这件事执拗起来,他微歪着脑袋。
拖着漫不经心的长调,“嗯”地一声,漫笑了起来,嗓音蛊惑。
鹿可盯着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修长白皙的指尖夹着校园卡,落下去,贴在机器上清脆的“滴”一声。
闸门应声而开。
江熠冲她眨眼,“还不进去?”
窗外耀眼的阳光,正好照了过来,朦胧了他眼角的笑意,光圈的涟漪一晃又一晃地。
……
“滴!”
身后的机器落下一道警示性关合的声音,跨入后的鹿可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后背猛地紧绷了一下。
再次回头的时候,只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刺眼的光线从图书馆外如浪般涌了进来,一下子就吞没了他的身影。
*
图书馆内异常安静,周围都是些考研考教资的学生,翻书的声音也很轻,学习氛围浓厚。
但不知道为什么,鹿可越来越心不在焉,心里被一杆秤压着。笔尖不小心划烂了好几次演草纸,怎么都学不进去。
在第七次无意识的戳破脆弱的演草纸时,鹿可开始收拾东西,背着书包走出图书馆。
雨后的校园带着一股凉爽的湿意,扑在面颊上,感知在回笼。鹿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醒过神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昨天那条林荫道上。
她一边弯腰一边四处仔细找着什么东西,因为膝盖摔伤的原因,走的很慢,却也前前后后的来回几趟,生怕错过了。
一开始浮在水面的期待也随着时间推移,逐渐的消磨、沉入暗沉无光的水底。
好心的环卫阿姨喊住她,问在找什么,她如实的回答。
阿姨听后“啊呀”的一声,昨天那么大的雨,风又刮的很大,篮球一准是被吹跑了。
她指尖微微勾了一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等风吹散满腹的情绪。
无力的颓丧感,明明想做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道何时路上的人变得多起来,她才想起来看眼手机。
鹿华微信上说已经开车到楼下了,让她下来,一起去吃饭。
车停在路旁,降落的车窗上搭着胳膊,鹿华一手掌在方向盘上,眉眼冰冷。
地面有亮澄澄地水洼,鹿可背着书包绕着走了过去。
鹿可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副驾驶门,爬了上去,车内气压有点低。
坐在位置上,她一声不吭的拉扯过安全带,就听到旁边的鹿华问,“怎么没在图书馆学习?”
鹿可低着头:“出去散步了。”
鹿华语气不是很好:“腿又不疼了?还是不知道看手机?”
“我等你很久了,消息也很早发给你了。”
鹿可觉得很难受,那些沉寂已久的委屈突然上来,占领了她的情绪,声音不由得大了些:“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昨天不是也等你很久了。”
“你不是最后也姗姗来迟,我又没有说过你的不是。”
眼见着气氛愈演愈烈。
寂静狭隘的车里,忽然响起了一串铃声,听起来很不合时宜。
鹿可撇了撇嘴角,移开脸:“你手机响了。”
鹿华:“不是我的。”
鹿可转过脸来,瞪大眼睛的看他。
一道声音从后面夹了进来,“啊!抱歉是我的!”
鹿可缩了一下肩,仿佛被吓了一跳。她扭过头,这才发现车内有其他人的存在,唇上下一碰,彻底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