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华出来的时候,看到鹿可坐在地上哭的抽噎。
“怎么了?”他慌忙的上前问。
鹿可摸着后脑勺, 仰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呜呜呜呜呜呜呜……头…头撞到柜子上了。”
巴掌大的脸, 眼眸闪着脆薄的光。
是伤心还是疼痛,它们的界限在此刻或许并不明朗。
她抱着膝, 身子蜷缩, 像一头脆弱的小兽,蛰伏在巢穴里,舔舐着身上的伤口。
鹿华蹲下身,大手抚在她的发顶,安慰她:“不疼不疼, 爸爸揉揉。”
她哭的逐渐上气不接下气, 眼泪干涸。
仿佛受尽了世间委屈,急切的需要得到任何触手可及的安慰。
“爸爸。”鹿可蓦地扑进他怀里。
鹿华肩膀稍微僵硬了下,然后抬手,宽厚的手掌一下有一下无的拍着她的背。
“爸爸在,没事了没事了, 可可不疼奥。”
……
一整个暑假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高二分班,任年年和她选课不同, 因而分到了不同班级。阴差阳错的,她和江明月分到同一个班。
还成为了同桌。
刚开始,她有意的克制住对他的思念。
到后来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快要忘记他了。
然而有一次,她在午后醒来,思绪还未完全清醒。
因为逆着光的缘故,她看不清向她走来男生的面容,只是觉得那个男生和记忆中的江熠身形在某个瞬间重叠。
眼眶不自知的红了。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忘不了他,那个人似乎始终存在于她的心底,挥之不去。
鹿可坐在教室里,写完一张又一张试卷,转眼间窗外的叶子渐渐泛黄,银杏落叶铺满校园的各个角落。
偶尔,她无意间瞥到江明月和江熠的聊天框,会将视线悄悄停留。
鹿可有一天出门的时候,发现行道树的叶子已经掉的光秃。
才发现,原来冬天已经来了。
天气预报说,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而云城头一次因为下大雪上了微博热搜。
铺天盖地的雪景刷满了朋友圈。
大红的灯笼上覆着一层皑皑的雪,在春晚主持人的倒计时中,新年的烟花在窗外璀璨绽放,盛大而灿烂。
桌上台历换上了新的,似乎人们做的一切都在除旧迎新。
新年氛围一时笼罩在云城上方。
朋友圈里,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发着家庭合照,鹿可心细的发现江明月上传的照片里没有江熠。
原来、他没有回来。
正月里,鹿可去庙里烧香。
临近徬晚,天空似泼了重彩,漫天的火烧云,橘红色铺到了天际一线。
鹿可站在公交站台,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耳机散漫的挂着。
和她一样,准备回家的人很多,等待的时间变得漫长。
等车的间隙里,她似乎是听到熟悉的声音。
循声望去,她看见几个人从车内出来,都是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在谈笑风生。
鹿可收回目光,下垂的眼睑透着一丝失落。
这让她无端的想起,很久之前在街头无意间看到江熠。
彼时,他和江明月一起。
江明月弯着身,指着橱窗里的蛋糕回头。
隔着太远,站在公交站台的鹿可只看到江熠摇了摇头。
他把手中提满的袋子向上提了提。
有点表示要罢工的意思。
但下一秒,他就被江明月连拉带拽走向店门口。
也许是,人海中命运般的回头一瞥。
就在目光即将触上的时候,一辆公交车恰好阻隔了视线。
鹿可垂下眼睛,沉默的逐着人流上了车。
车门关闭,摇摇晃晃的起步,她抓着把手,身形也随之摇晃。
车窗闪过橱窗后的身影,不知怎么的,鹿可的目光移过去。
她松开把手,向车厢后跌晃走去,看样子像在追逐着身影。
直至透过车窗再也看不见。
眼皮怠惰的垂下,脑袋倚着栏杆,有点发呆的模样。
长睫颤了颤,继而蹁跹地抬起。
看向车窗外倒退的风景。
可时间会倦怠执着的人吗?
春寒料峭,太阳在高升中托起了屋脊一角来。
冰雪消融,化为滋满冷意的雪水,从檐角淋漓。小草从打湿的深黑土壤中冒出头,万物复苏的时节到来了。
一眨眼,到了高二下。
一中的人都在说,高二(1)班有一对高颜值同桌。
大课间时候,她会和江明月一起到走廊上透气,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瘦薄的脊背抵着栏杆,春风拂过额前刘海,飘起又落下。
一双眼睛明媚的忧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