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傍晚,赵含章借口头七将至,要用灯为赵长舆引路的借口,要求从今天晚上开始,府上终夜不灭灯。
她随手拿了一盏白色灯笼照着不太明亮的道路,走进院子,看着敛手低头站在院子里的人道:“你们皆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将来,你们会随我嫁去傅家,我荣,尔等便荣耀,我辱,尔等便也受辱,所以希望我们接下来同心同德,共造荣耀。”
下人们没敢吱声,只是冲着赵含章深深的一拜,表示明白。
赵含章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道:“开始吧,行动间轻一些。”
下人们低低的应了一声,将院子里打包好的箱子抬出去。
有的箱子太重,须得四个人才能搬动,动作间便不免有些摩擦,好在动静不是很大,大房和二房又离得远,倒是没惊动。
成伯也赶了过来,见下人们已经抬着东西延绵而出,便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府中的护卫也打点过了,在天亮前,他们会特意绕过这里。”
赵含章点了点头,见他面色忧虑,便问:“成伯在忧心什么?”
“就算今晚瞒得过,等到后日你出嫁,此事也瞒不住,三娘可有想过后果?”
赵含章面色平淡的道:“我的财物,我自然是可以做主的。”
见成伯还是忧虑重重,她便安抚道:“放心,我就要出嫁了,便是因为傅家,叔祖也不会为难我的。”
成伯瞬间想通,是啊,因为傅家,赵仲舆也不会为难三娘。
这可真真是有恃无恐。
成伯呼出一口气,也放松了下来。
西角门已经打开,下人们悄无声息的将箱子抬到外面,沿着大街放下。
汲渊也带着人提前过来了,过来时看到街道上已经摆了不少箱子,便一挥手让人把箱子抬到牛车上绑好。
看到一盏白灯笼冲他走来,他生生吓了一跳,待看清举着灯笼的是赵含章才拍着胸脯松一口气,“女郎,你可吓煞老朽。”
不到四十岁的人也好意思叫自己老朽?
赵含章冲他笑道:“汲先生怕什么?”
“怕郎主回魂,知道我与女郎是以这样的方式伙同逃京,怕是要气得从棺椁里坐起来。”
赵含章问道:“您提前过来了,这是打点了巡夜军?”
“用不着打点,现在人都围在东海王府周围,把那边的街道围得密不透风,其余地方连打更人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巡夜军了。”汲渊道:“何况寅时宵禁就结束了,我就是提前一点儿出来,便是被看到也有理由。”
他看向赵含章,“就是怕事后女郎不好和二老太爷交代。”
赵含章:“我后日就出嫁了。”
“也是,就算是为了傅家,女郎便是把赵家都搬空,二老太爷也只能忍着。”
箱子一一被搬上车捆好,赵含章把盖了赵长舆印章的过所交给他,“虽然现在过所已无用,但盖上祖父的印章,路上总会方便点儿。汲先生,我将我全副身家都交予您了。”
汲渊正色道:“渊定不负女郎所托。”
见赵含章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和严肃,汲渊忍不住和她开玩笑,“女郎就不怕我带着这些财物和人另择良主?”
赵含章笑了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先生。”
“何况,先生跟随祖父多年,便真的带着人和东西走了,我便只当这些是祖父付与您多年辛劳的报酬,”赵含章微微抬起下巴道:“而我尚年轻,不管是财物还是人,再赚就是了。”
她伸手拍了拍车上的箱子,感叹道:“失去这些财物并不觉心疼,只是心痛于会失去先生,先生之才,岂是这些许俗物可比的?”
汲渊定定的看着赵含章,确定她说的是真话后,便往后退了一步,举手与她深深的一揖,赵含章吓了一跳,忙把灯笼塞进听荷手里,举手回以重礼,“先生折煞我了。”
汲渊起身,看着长揖回礼的赵含章道:“女郎不负我,我也定不负女郎。”
第50章 攻城
天微微亮时,汲渊他们分成几队到了西城门,他们的家人也都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挤在车队之中。
一行人不少,但在浩浩荡荡想要出城的人群中并不是很瞩目,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车队。
守城的士兵不断的去看他们,拦住他们的车队,“你们是何人?”
汲渊立即拿了过所上前,“我等是上蔡伯府的,这些是送到庄园上先伯爷的旧物,先伯爷就要出殡了,这些都是陪葬之物。”
守城的士兵咋舌,竟这么多?
不过他们也没怀疑,还有人用活人陪葬呢,东西多点儿算什么?
人有钱就行。
早就听说上蔡伯擅经营,又节俭,必定存了不少金银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