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1544)

傅畅偏头躲开她的眼睛,低声道:“我正在孝期。”

赵含章:“庭涵也在孝期,朝廷夺情,让他守完三个月热孝之后回朝。”

傅畅迟疑起来。

当下不似明清时候,繁文缛节过多,尤其现在这个世道,士人们更向往自由和个性,标新立异四个字,放在后面的时代里可能会被批判为离经叛道,但在魏晋这个时代,在士人们眼里,这是褒义词。

所以,傅畅和傅庭涵孝期出仕完全不是问题,除了一些儒生会有意见外,绝大多数人都是接受的。

甚至,他们像庄子一样高歌欢送傅祗,照常吃肉喝酒,华服锦袍出入宫庭,在这个时代,也不会有多少人抨击他们的。

要是遭受抨击,反驳回去就是了。

而他们之所以选择儒生的守孝方式,赵含章还特意下了旨意夺情,是因为傅祗以孝知名,子承父志,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思想认识上,他们都想要和父亲一样尽孝。

而且,赵含章也需要为这个社会奠定一个基调。

魏晋很开放,但就是太开放了。

这是一把双刃剑,她可以借着它的开放气息做很多事,因为魏晋追求的是个性和自由,她打破一些世俗规矩时遇到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但,过于开放的风气也会引起很多动荡不安,所以她需要约束。

法,是她给大晋的第一个基调;

而孝,是第二个。

赵含章道:“我知道二叔对祖父的孝顺,但尽孝,不应该死守规矩,祖父的心愿不就是国泰民安吗?如今国家正是需要二叔才华的时候,实现祖父的心愿不也是尽孝?”

傅畅苦笑:“儒生可不会这样认为。”

赵含章问道:“二叔是儒生吗?”

傅畅一顿,他还真不是,但他从小熟读儒家经典,虽不自称儒生,却忍不住以儒生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

“而且,二叔怎知儒生不能理解?”赵含章道:“您太小看儒生了,若论包容万象,荀儒可为第一。”

傅畅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出声来发觉不妥,顿了一下,再想荀儒二字,终于不再顾忌,拍着大腿就大笑不止。

他眼泪都笑出来了,笑着笑着就忍不住痛哭,“荀儒,荀儒,我怎么忘了父亲他最爱荀子,我却墨守成规,是我,是我束缚住了自己。”

他擦干眼泪看向傅宣,“大兄可要与我一道戴孝为国效力?”

傅宣摇头,“我不。”

傅畅一呆,他哥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你要在此为父亲结庐三年?”

吃着山药的傅宣顿了一下后放下手中的山药,用帕子擦干净嘴巴道:“不,我只循礼而为,热孝过后我就下山归家,该祭祀时祭祀,该保重身体时保重身体。”

他看向赵含章道:“我与赵公一样,当遵生孝。”

哦,这是她亲亲祖父的一个典故,所谓生孝就是遵守丧礼,但能注意不伤身体的孝行。

她祖父说了,对于长辈而言,毁损身体健康的守孝简直是在剜他们的心,那才是不孝,所以他生病的那段时间偶尔还会和赵含章说,“该吃肉吃肉,不要为我损伤身体。”

赵含章很好的遵守了。

第1160章 是我

所以赵长舆是个萧洒风流之人,做事既守规矩又随性,傅祗和他是至交好友,在这一方面自然相差不多。

傅宣很好的继承了他爹的内核,并说教他弟弟,“你对二郎三郎太过严苛了,这几年他们受苦,身体损伤,此时归家,正该好好调养,大郎要给他们做鸡蛋吃,你不该拒绝。”

傅畅脸微僵,转开话题,问道:“大兄夺情后在朝中任什么职位?”

傅宣道:“我不夺情,要好好守孝。”

察觉到赵含章看向他,他就面无异色的补充道:“我本也要辞官归隐,与守孝没有关系。”

傅畅比赵含章更了解他大哥,闻言问道:“公主答应了吗?”

一句话反杀。

傅宣低头继续吃山药。

傅畅总算赢了一局,心里好受了些,这才问赵含章:“现在朝中司空是谁?”

赵含章:“我。”

傅畅顿了顿,他出山后从沈如辉听了不少赵含章的事,知道此时天下兵马大半在她手上,因此朝中大权尽归她手,但因为沈如辉总是大将军,太尉的轮流叫着,让他以为她身上只有大将军和太尉之职。现在……

傅畅虚心的请教,“那司马?”

赵含章:“也是我。”

好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赵含章直接对他说夺情了,于是他也直接问道:“司空打算治哪些地方,怎么治理?”

水部的职责,决水潦,通沟渎,修障防,安水藏,使时水虽过度,无害于五谷。岁员凶早,有所粉获,水部的长官是郎中,但郎中之上还有工部,工部之上则是尚书令,再上面是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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