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得到证实,柴县令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侧身道:“女郎客气,请上座吧。”
赵含章请柴县令先坐,待他坐下她和傅庭涵才盘腿落座,她正坐在他的对面。
柴县令:……
赵含章则是偏头请幕僚也坐下,“先生一起坐下说话吧。”
常宁看向柴县令。
柴县令微微点头,他也觉得他需要幕僚的指点。
幕僚便也盘腿坐下,正好与傅庭涵面对面。
就在坐下的这一刻,常宁似乎领悟到了赵含章的意思。
他的目光在傅庭涵和赵含章之间来回滑动。不能怪他多想,实在是赵含章表现得太明显了。
好像从进酒楼开始,赵含章便一直是领头的姿态。
常宁不断的去看傅庭涵,见他脸色淡然,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只能放弃,主动寒暄道:“赵三娘回乡也二月有余了吧?”
“是,”赵含章看向对面有些坐立不安的柴县令,微微一叹道:“本来该是我等上门拜见县君的,只是家中守孝,不好贸然上门,因此就耽搁了下来,没想到竟累得县君亲自来请。”
柴县令忙道:“不累,不累,我等并没有事,只是听说傅家的郎君在此读书,所以才去帖邀请,也只是想和傅大郎君探讨一下书中经义,并没有其他意思的。”
傅庭涵抬头看向赵含章,眼中有些诧异,便不由用目光询问她,你之前威胁人家了?
赵含章回了他一眼,她是那样的人吗?
自到上蔡县以后,她一直很老实本分好不好?
赵含章见他紧张得额头冒汗,觉得不能开门见山,万一把县令吓坏了怎么办?
于是顺着他的话题往下扯,“不知县君想和傅大郎君探讨的哪本书?在下最近也在看书,或许有缘也未必。”
第104章 憨憨
“我,我看的是……”柴县令不由看向常宁,他哪知道自己看的哪本书?
常宁道:“县君看的是《与杨俊书》。”
柴县令立即点头,“对对,我看的正是此章。”他看向傅庭涵。
傅庭涵没什么反应。
赵含章则问道:“县君有何新的见解吗?”
“啊?”柴县令忙道:“没有,在下觉得傅中书说的极对,我等应该共勉之。”
赵含章就扭头看向常宁,“常先生觉得呢?”
常宁将目光从傅庭涵身上收回,开始专心应对赵含章,“常某亦觉得傅中书深谋远虑,赏罚应当严格分明,尤其是两朝交替之时。”
“当时是如此,当下也该当如此。”他道:“自洛阳落难,京畿一带的百姓流离在外,其中有不少进了我们上蔡县,县君忧心不已。”
赵含章点头,表示自己也很忧心。
常宁顿了顿后道:“县君有心收治百姓,匡扶社稷,奈何没有好的办法,听闻近段时间赵三娘的庄园一直在收拢难民,或许赵三娘和傅大郎君有建议呢?”
赵含章闻言,冲常宁微微一笑,她还真有建议,且还不少呢。
“县君既然有心收治百姓,为何不将过路的难民都留在上蔡呢?”赵含章道:“县城外边有不少丢荒的田地,这些年来,或是天灾,或是人祸,不少百姓丢地逃亡,余留下来的地都荒废了。”
“从前是人口稀少,不得不荒,现在既有了人口,何不将荒废的田地分给难民们耕种,如此既安排了难民,又恢复耕地,”赵含章道:“这不就是匡扶社稷了吗?”
哪那么容易?
柴县令张嘴就要说话,常宁手一动,在案桌下按住他的腿,止住他的话后叹息道:“三娘善心,我们县君也有此想法,但留下来的难民吃穿是一个问题,住也是问题,更不要说种子和农具等,他们可什么都没有,而衙门如今囊中羞涩,更难支援。”
他道:“而且,难民入城,入乡,入村,总会有偷盗之类的事发生,严重的,还有抢掠杀人一类的事,我们县君是有心而无力啊。”
常宁正要引出他们的目的,赵含章突然道:“我倒有一个办法。”
常宁的情绪一顿,柴县令都忍不住好奇起来,“什么办法?”
“归根结底,县君不能安顿流民是因为没钱,那我们只要挣钱就好了。”
柴县令忙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三娘你刚从洛阳回乡不久,我也早有听闻,三娘回乡时遗落了行李,我岂能再拿你的钱?”
赵含章顿了一下,她怀疑自己漏听了,但她视力可能有问题,听力不该有问题啊。
她扭头看向傅庭涵。
傅庭涵接触到她的目光,忍不住低下头去笑,眼角都笑出皱纹来了。
赵含章心里啧啧两声,顺着柴县令的话道:“县君,我虽艰难,但宗族在西平,有长辈们帮扶,一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何况我们这上蔡县有钱人这么多,我拿不出钱来,他们还能拿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