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麦子的话,面前的土司先是脸上先是浮现诧异,然后是纠结难看,踌躇了片刻,最终决定道:“寒衣国子民如今全靠这些货物度日,若是路陨半地,只怕是饿殍遍野。”
说到这里,老土司抬起一双皱巴巴的老眼,饱含真情说道:“还往城主可以接纳寒衣一国的将士,接下来匪患横多,寒衣国愿与代邑共进退。”
麦子看着老土司充满希冀的一双眼睛,身后的这些游民也是一股子蛮气。心中不免吐槽道,寒衣族几百来人,最多抵挡个片刻就被人杀穿了。
看这老吐司的意思,是想接下的日子都和代邑同程,难为这寒衣国的人对她如此放心。
麦子把目光移向老土司身后的这些高鼻阔耳人,如今正在抢救着马车上面的物资,脸上的汗水直直从额间流到胸膛。
这种混乱的情景,突然就让她想到了几年前她们和溪水村杏花村逃荒时也是这样,把物资看的比什么都还重要。
最终还是松口道:“寒衣国的人马在东边驻扎,以那颗大松树为界,两方人马各自为营。”
“一旦敌军来袭,若是寒衣国的人闯入代邑驻地,刀剑无眼。”
麦子虽然松口让寒衣国的人上山,最后还是厉词警告了一番。
老土司面上一片和气,反而是老土司后面的年轻人一脸不服,只是暂且按耐住了,没有发作。
麦子此刻也无暇顾及这些人的想法,带着兵马立刻回了山头,趁着周围没有宁郡王的鹰隼,赶紧召人挖壕沟。
还得安排部分兵马,严密看守寒衣国的人,以免他们通风报信。
等麦子领人走后,老土司才沉下脸,一手将年轻人的帽子打歪:“平时咋咋呼呼就算了,这种时候还要胡来。”
老土司手下的年轻领兵很不服气:“这山又不是她代邑人的,何故还要低声下四,这代邑的城主实在太跋扈。”
“跋扈?你在都城看到的那些鱼肉百姓的豪绅又算什么?你要是去过代邑,你便知什么才是王道乐土,物阜民熙。”
老土司严肃的看向年轻领兵,这么大的人,竟然连是非都明辨不了。
听到老土司的话,年轻领兵新生起的怒火直接被浇灭了,就算他对这陈麦子的做法颇有微词,也抹灭不了陈麦子在代邑的功绩。
更无权置喙陈麦子的手段凌厉,若非如此,一介小小女流又如何将代邑这座小城名扬为“天上人间”,而无一人敢觊觎。
老土司看这年轻领兵哑了火,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叹息的摇了摇头。若他是陈麦子,在这种紧要关头,莫说是生人,就算是同盟也得三思是否反水。
方才之所以犹豫不定,全是不知敌数多少,军力情况,若是兵败,他百余人葬送于此倒是无妨。
只是这些天子恩赐的货物陨在半途,族里那些老弱游民绝对撑不过这个冬天。
若是不上山,这货物也是白白损失,水灾倾覆之下,焉有完卵。
他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冒险一试,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老天爷也绝不会让这样的人雄死于此地。
若是成了,寒衣族还能和代邑结上善缘,这绝不是坏事。
说不定以后还能助寒衣国一程。
老土司的心理历程如同坐过山车,成便是天上云霄,败则是水里泥沼。
教训完这年轻小子,老土司立即安排着人将货物齐齐往山上运,还有陷进水塘里的粮袋布匹,一一吊出来,晾晒在山头的平地上。
麦子站在高处的山头,远远便看见一股奔泻的河水淹过农田,糟蹋了地里的秧苗,顺着沟壑直直冲向她们刚刚经过的官道。
这么一会的功夫,山脚下瞬间漫了有十几米深的污水,寒衣族的人正在抢救他们余下还未搬上山的货车。
麦子放下望远镜,对着阿亚朵说道:“派人去把这些寒衣族的人送去山头,再待下去,人都要淹没了。”
阿亚朵带着部分兵马离开,池瑶看着山下的惨况,愤恨不已:“这么多粮食,说淹就淹了,这狗王爷真是不择手段。”
小草转头看向麦子,继续缠问之前的话题:“你和景阳帝做了什么交易,何故赏赐这么多粮草。”
驿站封赏那日,小草只是觉得赏赐格外多,根本不清楚其多到什么程度。
尤其是后两句,嘉尔冠荣,永袭天宠。
在金流风的解释下,众人才知道这道嘉赏圣旨的重量,足矣比拟亲王的分量。
如此重的封赏,代邑和景阳帝之中的交易,也一直被诸侯朝臣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