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黎州城后,和之前闹疫时的人迹罕至大不相同。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少衣衫褴褛的人们龟缩在大桥下,干净的石板上摆放着几块破碗,或是一两块烂布。
除了大桥下,别的地方看不见任何乞丐的踪迹,看来黎州知县依旧是之前的那位,管理有度。
连乞丐都分区。
很快,商行到了黎州知县定的地方,云来酒楼,围在商行四周的百姓对着木柳营的女兵们指指点点。
有些污言秽语直直透过人群传到麦子耳中,麦子跳下马车,阿亚朵抱剑靠在轮毂旁。
脸上浮着一些怒气,看到城主下来后,立即上前:
“黎州知县在酒楼里,有大概两百名官兵值守酒楼两侧。”
麦子点头,转而看向躁动的百姓,对阿亚朵说道:“若是有人冒犯,让大家不必顾忌。”
阿亚朵听到麦子说完此话,立即拿起青哨吹响,木柳营的女兵们从原本的按兵不动转为跃跃欲试,再有人敢口出不逊,直接抽起马车上的木棍威喝。
人群嘈杂的声音立即小了一圈。
见此情况,负责引领商行的官兵里,跑出了一名黄衣小兵,将酒楼外发生的事通报给了坐在酒楼上的知县。
蔡沉摸了摸脸上蓄长的胡子,精干的脸上露出些了然:“去吩咐下去,再有百姓闹事,关押三日。”
在黎州官兵的喝止下,人群彻底没了这种声音。
薛勇站在窗边,好奇的打量这大名鼎鼎的商行来人,瞧见这些人里面异常突出的中原面孔,脸上平静的面容出现一些波动:“这人我见过。”
听到薛勇的话,为首的黎州将领立即将薛勇带到知县面前。
“六年前,巨鹿大疫,末将当时负责的是接纳难民,这两人就在其中。当时高的那人患了伤寒,另外一人也跟着去了伤寒所,而且这群人在伤寒所期间,一口都没喝医士开的药。”
薛勇翻起尘封在记忆中的事,那个时期的流民大多都是被□□疫病迫害的杯弓蛇影,和族人流散四地。这群人和别的难民不同,组织分明,还有专门的警戒人员。
只是当初疫病四起,他还要处理重病疫民的归处,才没追究这些人的奇怪之处。
“那时这俩人还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没想到竟然是俩个女人。”
薛勇若有所思的盯着麦子小草,几年过去,两人的身骨张开,面容变化的不大,所以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人。
蔡沉听完以后,叫来旁边的吏书,“去翻六年前的难民记册。”
这时,麦子小草等人已经来到了楼上,阿亚朵带着几名身手好的女兵跟随在侧。
蔡沉从位置上站起,笑呵呵的将人迎在了桌案边。
桌上放着几盏商行出品的玻璃杯,里面泡着一些花茶,八宝桌上盛放着一些干果碟子,蜂糖桂花糕,还有商行出品的熟制花生米,南枣核桃糕。
麦子看向对面的知县,冼云一直对这位知县抱有崇高的敬意。
年纪不过四十来岁,身子骨不错,双目炯炯有神,气势丝毫不弱于陆远修。
和卢老相比,身上多了些狠绝的气魄,是个不好糊弄的角色。
两人简单寒暄了一番,蔡沉率先开始试探:
“商行能开到黎州,是我们城里百姓的福泽,自然是欢迎。不知田女使在代邑高就什么官职。”
蔡沉轻抿着杯里的茶水,打听起麦子几人的身份。
“代邑属官而已,勉强算得上一个外交官。”麦子将目光投到薛勇的身上,看到薛勇目不斜视的眼光,心下了然:
薛勇很可能认出了她和小草,官兵的敏锐力确实比常人厉害。
既然知道了原因,麦子和蔡沉接下来的交流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黎州到代邑的路,中间隔了偌大的白岭,商行不好过啊。”蔡沉一声叹息,将最大的难题抛给了麦子。
麦子之前已经切身体验过,白岭其间,群山环绕,更何况还居住着骁勇善战的白岭山寨,要想从中过去,困难重重。
“代邑会将路修至黎州,白岭的问题我们城主自会解决。”
麦子的话结束了这场会话,蔡沉豪气的包下了整家酒楼,以供商行的人居住。
等到蔡沉回了县衙后,看着吏书翻出来的记册,上面清一色的记录着溪水村杏花村所有人的籍贯文书。
等吏书翻出麦子小草两人的籍贯后,上面赫然写着田石头,田五的名字。
蔡沉若有所思的拿起溪水村所有人的籍贯,其中池西的名册摆在了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