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殷澎很清楚见好就收的道理,却偏要在嘴上占个上风:“你明天要上班,我明天还有案子要办,上楼喝了茶,我就下不了楼了,两个人一件事都做不了,这可得不偿失。”
沈朝轻轻地笑,她最擅长这种看似正常其实饱含嘲笑意味的嘲笑方式,总能达到含蓄的揶揄效果。殷澎听见她这么笑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
沈朝咀嚼着殷澎的措辞,“得不偿失?”
“殷澎,”她笑容浅浅,“你的事务所有一半的业务都是我司的,对吗?”
说到这个地步了,殷澎还有什么不懂的,他连连求饶:“哎呦,大小姐,我错了,是我犯贱,你别放在心上。”
殷澎越是求饶,沈朝越是心烦。本来他们就只是朋友,没有利益牵扯生气了大不了吵一架,但这种理想的友谊模式只可能出现在学生时代,等他们都成年进入社会了,说什么做什么都牵扯到许多东西。
沈朝不想以权势压人,这个人是朋友不是敌人,但她太习惯这种行事方式了,又太久没和朋友相处,有些话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
要是殷澎气恼她的强势和她争吵倒也不算什么,可他顺从地示弱低头,她的权力得到了体现,也代表着她和朋友之间出现了隔阂。
气氛冷下来,搭在一边手越过中控台,殷澎牵到沈朝的手,他很平和地再次道歉:“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我们本来约好了你结婚之后再也不谈这些了,我越界了,对不起。”
沈朝偏头看他,也检讨自己:“最开始就是我对不起你,也不是你的错。”
她发色浅,眼瞳颜色也浅,皮肤冷白。半夜要去警局,特地换了一身衣服,黑色大衣、黑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还有漆皮的黑色靴子。
安静坐着不言语时像夜里白莹莹的一朵花,她惯以柔弱和煦示人,装起楚楚可怜来是越发熟练了。
“我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要这么说话了。”
这是殷澎许多年前就想问的问题。
“我们可能本来就应该这么说话。”
哥哥的朋友、朋友的妹妹,早年间有意无意的越界成为不可再提的旧事,他们重为这份关系划分,究竟是爱的多还是怨的多,都要跨过界限去探查,可没人有这壮胆重新越界。
第16章 失败
安岚的生物钟不受前一天晚上的睡觉时间影响,第二天到她平时起床的点,她也慢悠悠地醒了。
躺在床上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经过,总结出她获取短期胜利,但还需要长期努力的结论。发现昨晚的记忆停在车上沈暮说话时,她在车里睡着却在自己的床上起来,不难猜到是沈暮找了谁把她抬回床上,结合身上衣服也脱干净的现状,帮助他的应该是张姨。
不止如此,她昨晚没洗澡就睡了,意识到这点后安岚麻溜地爬起来洗漱。
热水流淌过皮肤,蒸腾的热气进入隐藏的气味分子里,木质香膨胀上升,气味越发单薄,也越发明显。
香水是极其私密化的装饰物品,使用者通过会钻入他人鼻腔的气味彰显个人品味,利用香味传递难以言喻的信息。沈暮的香水是符合他个人身份气质的标准气味:三十出头的男人,正处于人生事业的巅峰时期,与实际年龄相比过高的职务迫使他将自己打造成更成熟的模样,稍带些侵略气味的木质香兼顾了他多方面的诉求,没有女性伴侣所以气味中也不会出现暧昧的花香。
随着寡淡的木质香在整个浴室里扩散,安岚漂浮的心思开始疑惑,是什么样的蒸馏技术能让香水具有如此可怕的持香能力?沐浴露和洗发膏都用过一遍了,那股平时闻起来呛人的木质香依旧无处不在地弥漫在水雾里。
吸一口气闻到的都是这样的味道,嗅嗅手臂和头发,木质香掩盖了洗涤用品的味道。香味笼罩了全身,就好像······沈暮也在这里,马上他的拥抱就会跟着香气一起凑过来,嗓音在耳边响起,教导她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他会支撑站不住的她,吻她搭在肩膀上的湿漉漉的头发,安岚转头就能看到他饱含鼓励安慰意味的浅黑色眼瞳······
洗完漫长的澡,坐到餐桌边上等着吃早饭,快感之后的愧疚羞涩不合时宜地出现,安岚觉得自己可能是这段时间过的太轻松了,才会有精力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有想法和真的想是性质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平时偷看两眼偷碰两下也就差不多了,真的在脑子里想这种画面安岚会觉得自己在犯罪。
安岚喝着白粥冷静下来,劝自己镇静一点,她可是个沉稳的小女孩。
张姨把小笼包端上来,每日惯例在早上和安岚絮叨一会:“昨天去买肉,又变贵了,以前买肉能买两斤现在一斤半都不一定,造孽哦。等下我早点把衣服洗好了去买菜,早点去菜新鲜。哦,囡囡,你昨天穿的校服听你哥哥的话烧掉了,他傍晚送新的来,不要担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