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灵均觉得没什么的,但是路上越想,越觉得灵匀那家伙毛手毛脚,担心他把茶撒了,或是把茶点弄混了。
那可是雨前龙井,就剩那么几两了,茶点也是他精心配了很久的,稍有差错,浪费的就是一壶好茶。
他越想越不放心,再顾不得形象,急匆匆赶到咸宜院,又急匆匆赶回了奇石院。
一看桌上摆的是他沏的雨前龙井没错,用的杯子也是他提前备下的白瓷没问题,只是茶边摆的是燕窝红枣糕,只觉两眼发黑,脚步发软。
温玉章还在想刚才薛山蒙说的事,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两个小厮在院外因为茶点不搭的事打的昏天暗地。
“谢一,刚才薛山蒙的话你怎么看?”温玉章说着喝了一口茶,现在别说茶点不搭这种小事了,他连自己入口的是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听他所说,溪城官府做法似乎是无可指摘。”
“可如果真无可指摘,今日就不会有这么多难民出现在圆月。”
“那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难不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情况越来越差吗?”温元不像温玉章和谢霄时,朝廷官员中的弯弯绕绕她懒得去分析,当务之急是以日益繁多的难民要怎么办。
“等。”
谢霄时只说了一个等字,温元却读出了很多东西,譬如一人之力难救千万人,譬如只有等这水浑到不能再浑,上面下令肃清,他们才有机会跟着在浑水里摸清真相。
温元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散后到意合院找阿娘去了。
“阿娘,现在城内这么多难民,能不能先赊些米粮给我呀,等胭脂铺赚了钱,圆圆会还的。”温元枕在徐京华的腿上,眼睛看着徐京华一眨一眨的。
“怎么?铺子还没开起来,先学会怎么跟人明算账了?还要使在阿娘身上。”徐京华隔着肚皮都听到温元打的算盘了,只是没拆穿。
“圆圆这点小伎俩哪里唬的了阿娘呀,我这是在利用阿娘的心软呢。”温元倒也实诚,实话实说,所谓的还钱就是个空头支票。
“这事我早和你清平姨娘商量过了,明日我们就开始在大街两头施粥,看能不能带些其他人一起。”
城内难民的惨状,徐京华也是看到眼里,急在心里,温清和忙的脚不沾地,她自然也想做些什么。
让他们吃饱,活下去就是解燃眉之急。
第二天,天还没破晓,一阵阵米香和升腾的炊烟就从温府冒了出来。
没一会,好几辆马拉着好些大木桶往城门方向去了。
巷子里有人起的早,见这阵势,纷纷议论开了。
“温家这是准备施粥吧,拉这么多个大桶往城门走。”
“我看像,一大早的那阵阵米香,都把我孙子香醒了,这会正在叫呢。”
“要不怎么说温家良善呢,哪回有什么事他们家都站出来。”
“那倒也是,我只盼着那些流民吃饱了能安分些,馄饨佬的事你们听说了吧,钱财事小,差点小命都没了。”
“就是,怪吓人的,现在我都不敢开门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孙子闹着呢,我进去给他煮点粥。”说完把门关的严严实实,其他人见状也感觉闭了自家的门,生怕有流民闯进来。
关门躲进了自家的他们当然没发现,巷子里有几个流民听了他们的话,眼神不怀好意地乱转,凑在一起嘀咕一会,消失在了巷子里。
城门,温家施粥棚早已加急搭建完毕,一桶桶粥运来之后,徐京华带着温元和两个丫鬟也来了。
粥棚外排的队已经长到见不到尾了,徐京华和春露秋霜也加入了派粥队伍。
温元个子小,粥桶又高又大,大家怕她被烫着,硬是不肯给她发勺子,无奈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领了个给没碗的难民发碗的活。
“往这边,这边人少一点……”
“都是一样的,一锅出来的,没有说那桶稠那桶稀的道理。”
“小心些,都有都有不要争抢,小心烫伤。”
温元帮忙递碗递了一天,听了一天的谢谢、大好人、活菩萨,等收摊的时候,手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人出乎意料的多,可能是粥把人全引了过来,要不是有侯府在另外一边分担一些,还有家丁维护秩序的话,今天肯定得出乱子。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后面温府熬的粥量又加多了些,还向侯府借了几个有功夫在身的家丁,施粥才算是稳重有序地进行下去了。
有了侯府和温家当领头羊,没几天,城里城外陆续多出了好几个施粥摊位,温家这边人流量随之减少,众人才稍微轻松一些。
天气一日日变暖,难民们每日有食果腹,像馄饨佬那样的事没再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