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索尔却根本没有心思应付这些无聊的事情。
本该是众人欢庆的时刻,阿斯加德大皇子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见人,让自己与世隔绝。没有人知道他在为谁默哀。也没人知道为什么晴朗的天空中会时不时出现电闪雷鸣。
洛基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依旧保留着最初的模样。洛基喜爱的装饰风格,充满他气味的衣服,还有那一柜珍藏的美酒。
但索尔在第一天回来的夜晚进入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愿意去那里。更别说见证过两人无数互动的深宫地牢了。
因为无论是床铺、衣料还是书籍,就算是那人曾经呼吸过的空气,都会让索尔回想起那个失去洛基的时刻,还有那双渐渐暗淡无光的绿色眸子。
而这会一次又一次让他陷入无限的悲痛与自责之中,循环往复,无法自拔。
他再也没有修理过自己的头发和胡子。以前引以为傲的金色长发,此刻变得干枯毛躁,毫无神明的模样。胡子拉碴,就像一个颓废的大叔。
希芙曾来看望过索尔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后留下一句你振作一点,就带着半惊半嫌弃的眼神离开了。
索尔笑笑,端起手中高度数的红酒一口闷下,完全没把希芙的话听进耳中。或者说,他根本连有人曾经来看望过他都不一定知道。
紧闭的门窗外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就像多年前他和洛基共同参加成人礼的那个夜晚。比起两位王子的激动,阿斯加德的民众对于王子成年这件事很明显要更加兴奋。
此刻外面传来的声音和那天丝毫没有区别。仿佛一切都步入了正轨,阿斯加德还是那个人人向往的神域,充满了温馨与喜悦,没有任何人发现异样。
晃了晃手中的空酒瓶,索尔随手一扔便扑到床上。闭上酸涩的双眼,头疼却无法入睡。
他现在开始喜欢上喝红酒了。
在索尔和洛基远没达到阿斯加德合法饮酒年龄之前,两人就会经常躲在宫殿的角落,偷偷品尝从大人那里偷来的酒水。
通常就是洛基利用自己漂亮的小脸蛋和抹了蜜的小嘴吸引厨房阿姨们的注意,索尔乘机偷拿美酒。
私自打破规矩的愉悦感与酒水带来的微醺感让两人很快上瘾。不同的是索尔选择了啤酒,洛基选择了红酒。并且两人都无法成功劝说对方来到自己的阵营。
对索尔而言,啤酒度数低,适合开怀畅饮。而洛基觉得韵味深厚的红酒更适合他们王子的身份,当然,这并没能够成功劝说到索尔。
而此刻索尔可能体会到了洛基喜爱红酒的原因——度数高,喝了很容易暂时忘却悲痛。
尽管有时宿醉醒来,内心会变得更加沉重。仿佛千帆过尽,海面只剩下暗黑色的波纹,依旧顽强地晃荡,最终还是会被无情地归于沉寂。
弗丽嘉当然了解自己孩子的情况。此前索尔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的事情也出现过,可这次好像要严重许多,让她不得不亲自去安慰一番。
弗丽嘉还没走近房间,就在数米远闻到了一股酒臭味。等她真正打开房门走到儿子身边,才意识到了这次的问题有多么严重。
她扶起趴在桌上全身疲软的人:“索尔?”
索尔花了好大一会儿才认清眼前的人:“母后?”,从嗓子里传出的声音极度嘶哑。
弗丽嘉紧皱眉头:“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索尔红着双眼:“你知道的。”
弗丽嘉沉默片刻,上前把这个明明已经成年却还像个大男孩一样的人抱在怀里:“我知道你很悲伤,但这并不能成为你自责和自暴自弃的理由。”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一定不能活的事情。”弗丽嘉接着说。
“可是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索尔的双眼依旧通红。
“我能够理解你,索尔。但这只是暂时的,无论你是多么悲痛多么绝望,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并且回归生活。”
“不。”索尔摇头,“我觉得我做不到,他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弗丽嘉拍拍索尔的肩膀:“对我而言同样如此。可是你看,星辰每天依旧轮转,时间行走的步伐丝毫不被干扰。而被这些自然支配的我们,又如何能够反抗?”
“你或许能够把自己埋在心里悲伤的角落,任它发霉,任它腐烂,可是这样下去又有谁能够体味到你的悲痛和绝望呢?更重要的是,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
“我不需要别人的体谅,也不想从中得到什么东西,我只想把他记在心里。”
弗丽嘉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既然是想记在心里,那为什么要选择用这种折磨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