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江从星也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什么,他在塞纳河边抱着顾池音道歉,说自己是个变态。
顾池音当时慌了,想都没想,把他紧紧地抱住,一个劲安慰他。
你不是,你不是变态,你是江从星!
你是天之骄子。
现如今一觉睡醒,顾池音看向隔壁床,很少有的,他比威廉先一步醒过来了。
坐起来的顾池音整个人的状态就很像是——距离和某人吵架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才想到应该怎么回怼。
整个人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顾池音这一生最反对的一句话就是“男人根本无法分辨绿茶”,因为就以他被江从星茶了这么多年,试问什么样的绿茶他看不出。
结果采茶大师顾池音滑铁卢了。
玩不过,他恨不能捶胸顿足,他这辈子都玩不过这绿茶精!
是的,什么对不起,什么哥哥是变态,江从星终究都是为了讨一个吻。
他们接吻了,在一个顾池音完全设想不到的情境下。
巴黎的夜色像个巨大的黑色翅膀,昨晚江从星一双点墨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他,那眼波像能念出八百个字的作文,顾池音生平没几次这么慌张,他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对江从星太过分了。
以至于江从星慢慢靠近他的时候,他居然连推都没推他,甚至手臂还抱在他后背。
亲亲哥哥呀,小时候妈妈经常这么说。
哦,那就亲一下吧,五六岁的孩子,啵一下脸蛋而已。
你也亲一下弟弟,江从星妈妈讲究一个礼尚往来。
所以昨晚顾池音满脑子想的都是,啊,小时候亲的多了去了。过生日亲一下,过年亲一下。那就再给他亲一下吧。
于是江从星吻了他。
应该说,是拥吻。
江从星有烈酒的味道,江从星的嘴唇挺软的,他把江从星抱得很紧,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从一开始他就抱得那么紧。
昨晚其实巴黎有一波降温,但顾池音觉得浑身滚烫,他意识不到江从星的嘴唇在自己的嘴唇上贴了多久。他只觉得时间在被慢慢放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在扫着江从星的眼皮。
虽然奇怪的是,他没有想要躲开的念头,那个瞬间顾池音没给自己任何解释。
因为江从星的舌尖探过来了,非常轻,好像在试探一杯水的温度。
接着江从星的手掌托到他后脑,另一只手臂依然环在他腰,这样顾池音便毫无意识地顺着他的力道微微仰头。
当顾池音意识到这是在接吻,而不是小时候“亲哥哥一下”的那种吻的时候,他已经像个按照编程运行的仿生人一样张开了嘴。
接下来的事情离谱得就像玫瑰花拿着指甲剪给自己修倒刺。
巴黎夜晚无人的街道,枯黄色的石砖墙有路灯投下的影子,两个青年不分彼此,顾池音也迎上了自己的舌头。
最后就这样了。
吻了个彻底。
没有任何其他合理的解释。
不是亲亲哥哥,而是和他真实地接吻了。
现下想想……
好茶啊好茶啊江从星真是一壶好茶,顾池音气急败坏地坐在床上。
然后他把威廉摇了起来。
威廉一脸呆滞,“阿音,早上好。”
“我不好。”顾池音说,“你昨晚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为什么!”
威廉:“……啊?哦,等我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一时间打给你了呀。”
“那你为什么没早点发现我不见了!”顾池音暴怒,“你对得起我吗!威廉·拜尔!我这两年来待你不薄吧!你多少次偷吃马卡龙我都帮你瞒下来了还带你锻炼!”
威廉:“我……我都记着呢,我没忘。”
“所以你昨晚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呃……”威廉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队友,试着询问,“我们是陷入某种循环了吗?永无止境的八月?现在几月了?”
顾池音哀嚎了一声松开手,像个醉汉一样回头两步脸朝下倒在自己床上,“啊——我恨你啊威廉!”
“到底怎么了嘛!”威廉掀了被子下床,走过来,翻鱼一样把他翻了个面,“你这样会呼吸不畅的,碰见什么事了吗?你跟我说啊,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能说出口就有鬼了。
顾池音只是一脸惨相地摇摇头,然后说:“算了,出去吃点东西吧。”
“好啊!”威廉快乐起来了,“去吃牛角包,再来点咖啡,喔还有煎蛋,法式煎蛋!”
是饿了,尤其是听威廉激昂地一通报菜名后,确实需要一些咖.啡.因,或者整点酒。
法国人嘛,起床就喝酒很正常。
巴黎的早餐一般在咖啡馆里,顾池音看上去比威廉更像个宿醉的人,服务员递来奶酪火腿煎蛋饼和咖啡,他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