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贵气和这里格格不入,店里的客人都在打量她。
“侍卫!”乔寥一拍桌,跟来的侍卫老大站定,把刀亮出来,在斩断了那些赤裸裸的探究。
躲在后头的小二跑出来:“贵客要吃点什么?”
丫鬟张罗起来:“拿手好菜都上了,再拿个茶炉子,我家主人自备了茶叶。”
“唉好嘞好嘞。”
这顿吃着也不痛快,乔寥吃不惯村里的味道:“这些菜怪怪的,怎么有股臭味儿?”
侍卫在外头跑得多,见多识广:“姑娘,这些菜是用油菜籽油炒的,您尝到的是菜籽油的味道。”
油的问题不能解决,她一日三餐岂不都要吃糠?
乔寥更不愉快了:“我不爱吃这种油,县主府用的是什么油,我要吃那种油的。”
丫鬟说:“县主爱吃最近从维州的两仪油,可是这种油现在码头上很难抢货,都被各府预订了,农村很难买到。”
“……到了再说吧。”乔寥越想越糟心,干脆不去想。
她没吃什么,黑着脸重新登车,继续往松河村方向驶去。
东华县知县陆伯民早早派人等候在路口:“乔姑娘,前往松河村的路段在开凿隧道,不能通车,请随我到码头乘车吧。”
“烦死了。”乔寥真的很烦,换来换去的,折腾人。
放眼东华县走遭,完全比不了早上路过的常春县,越往前,地越穷。
为了到松河村,乔寥忍耐着性子,随仆从们上了船。
“孟老大,这是乔县主之女,乔寥书令,专门负责记录松河村主要事务。”
孟老大看她带着一堆行李,还有三个随行,也没说什么:“乔书令上船吧。”
“姑娘小心。”丫鬟扶着乔寥下了码头,坐在船上,一个侍卫跟着她们,一个侍卫跟着马车。
红色夕阳落在平静的松河水面,波光粼粼。
前方碧空青山里,黑烟直上云霄。
乔寥问:“那是什么?”
“是烧炭和烧砖的窑厂,”孟老大划着船,“也是京畿地第一劳改区。”
侍卫敏锐地铺捉到了关键词:“京畿地第一劳改区?那是何地?”
孟老大:“京兆府狱犯人流放地。”
一船乘客安静下来,不再发问。
乔寥脸色又差了几分。
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放着好好的县主府不住,皇室贵女不当,要被打发到这个穷山恶水还有流放劳营的破地方……
月出松山。
古桥下,客船夜泊。
乔寥上岸,行尸走肉一般,把魂儿丢在了路上。
“老大,乔书令到了?”岸上黑乎乎的人影靠近,乔寥听声音知道是个比她长一辈的女人。
孟老大说:“这位就是乔书令了,舟车劳顿,大姐安顿吧。”
一盏淡黄的手提灯笼过了桥,是齐闰月:“大娘,大伯,我来接待书令吧。”
“那最好了!”陈大娘给乔寥等人介绍,“这为是齐闰月姑娘,京兆尹齐大人家的千金,在村里小住了半年。”
乔寥胸口还有一口闷气:“我住哪里?”
“我家附近,晚饭已经备好了,乔大姑娘随我来。”齐闰月招呼她上桥。
吃到了美味的饭菜,乔寥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些许宽慰:“你这里的油是哪种油?比我中午在村外路面吃的完全不一样,更像府上的味道。”
齐闰月还为她杀了一只鸡,鸡汤已经足够鲜美,炒菜只是景上添花:“是维州的两仪籽榨出来的熟油。”
“你这儿竟然还有两仪油,”乔寥再细细品味,“你这油的香味比县主府的要更香。”
齐闰月回她:“炒制火候讲究了些,乔大姑娘喜欢,以后便来和我搭伙吃饭。”
乔寥看看她,“行。”她想,齐闰月的爹是京兆尹,这点两仪油根本不算什么,她做的饭也好吃,“我的丫鬟手艺也不错,已经用你的油了,就用我的人手吧。”
“啊?乔大姑娘觉得可以就好,那就麻烦你了。”后半句是对乔寥的丫鬟说的。
她没想到乔寥可以这么好说话。
乔寥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坦言道:“并非我脾气好,只是你让我心情好。”
侍卫替她问齐闰月:“齐姑娘,我们姑娘身上带了差事,不知道里正住在何处,我们明日就去拜访。”
“孟里正住在这座山的山腰处,村里的事务她不管,明日我带你们去见陈大娘,就是刚才码头上那位。”齐闰月想了想,多说了几句,“松河村的里正姐姐今年才双十,一向独来独往,也不爱出门,如果乔大姑娘无事,就不用去找她了。”
乔寥秀美微蹙:“这什么怪人?她是一家人都如此么?”
齐闰月摇头:“她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