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底巴掌宽的包边,染的是孟帅南河奔袭图,旗帜烈烈如火,战马腾腾如烟。
画风抽象复古,不说肯定没人知道其中的故事。
同样的,她身上的所有叙事纹样都有暗示,或者是孟家拳法图、旗语图、某段战场军事图……
这不是衣服,这是孟家军魂……
肩带是打磨很薄的玉石纹章带,有些重量,头饰一条皮质护额发带,简单羽毛图腾上附着青白色的锡铜金属浮雕条纹,额心暗扣嵌了金属铆钉,带子缠进脑后的盘发中,又有一尾发簪固定。
发包略高,其上如意锁的三条玉珠狼牙坠子,长长直直吊在脑后,戒指是熊骨扳指,套在左手拇指上。
说是礼服,制式仍然是武服,骑裤外裙摆宽大,正好落到靴面,箭袖袖口收窄,表里颜色和纹饰都不同。
外套一件花里胡哨的大袖短褂,看似一团和气,实际上脱了这件外衣就能开打,孟知尧愿称之为表里不一文化代表。
就连马都套上马鞍辔头,钉上马蹄铁。
她打扮完,又被拉上马跑了一圈,获得村民一致赞赏,正要下马解散休息,六爷大手一挥,一队六人兵马列阵:“好了,可以出发了!”
孟知尧:?
“出——发——”
孟知尧:??
“现在去?”她问突然身边的陈大娘。
陈大娘不知何时也换好了黑衣武装,短刀挂后腰上:“当然,我和孟老大做你的亲卫。”
孟知尧无比忐忑:“我不会到了京兆,就要被你们龙袍加身吧?!”
“想什么呢!我们这次是以孟帅后人的身份出山的,你搞得太和善了,朝廷更不放心怎么办?”陈大娘催促到,“走了少主,迟了也不行的。”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被迫启程,孟知尧人在马上一往无前,心里退堂鼓咚咚响:“我不当少主行吗……”
就当里正不好吗?!
坦途通天,铁蹄踏在她和齐闰月砸钱修出来的青砖路上,体验了瞬间的飞驰感,陡然落到夯土上,价格差距就上来了,谁走谁心里有数。
看到常春县外眼熟的三河交汇地,孟知尧知道是不行了,她将被这一身孟家军魂封印几天,发挥出吉祥物的最大作用。
陈大娘和孟老大在前方开路,半天后,到了城门外,她手持金令:
“孟冼大冢宰后人,孟知尧少将军在此!”
登时,进城的,出城的,卖茶的,守城的,所有人都都望过来。
孟知尧咬住牙关,这个逼她是不装不行了。
好在她天然冷酷恹厉,自带恶煞气场。
守城将士看到金令,立刻清道相迎,大路左右全是让行百姓,他们看得仔细,这可是今年一整年的谈资!
孟冼大冢宰后人现身京兆,少将军是个杀伐威严的年少姑娘。
而他们——在!现!场!!
五月十四日,见不到天子,所有人被安置在礼部提前安排好的客舍里。
松河村一行人到了皇城脚下的一所三居院落,孟老大带人升起了孟家军旗。
饕餮之眼所视之处,无物不吞。
正当中一个孟字,四周宾客,见者驻足,瞻仰陈地军星。
一巷之隔,南陈王使负手站在院中,看得入神:
“大冢宰博闻强识,杂学皆精,据说晚年隐居,专心整理古今兵书,为其校注,不知这位孟少将军会拿出什么来?”
他的护将也痴痴仰望:“大冢宰身为陈将,他的后人与我陈朝最有缘分才对。”
……
黑色旗帜下,孟知尧看不懂这个操作。
陈大娘看出来她的疑惑:“礼部尚书专门交代的,把两百年孟家军旗升起来,让隔壁吊吊古。”
“隔壁是谁?”孟知尧两边都看看,不知道是哪边的隔壁。
陈大娘说:“隔壁是南陈使者,他们是在京兆起兵的,用了陈国的国号,后来越军打过来,把他们逼到了维州一带,现在退守湖州。陈朝只有一个陈字,南是我们对他们的辱称。”
这么憋屈啊!
这还能称臣啊?
这么一点骨气都没有啊??
第二天,晨钟报晓,宫门大开,百官朝见天子,天子祭祀太庙,敬告天地祖宗亲政大事。
这都是朝廷自己的流程,等迎天子宾客时,才会有礼部官吏前来引带。
最先出场的是皇亲国戚,接下来是各州府文武大臣代表。
孟知尧被安排在许家军之后,是后入场的几个人之一,所以能睡晚些,整理仪容也更从容些。
“孟里正!我们该走了。”礼部制书令史过来跑腿,一路上说着前面是哪位哪位,怕她等久了生气,还解释,“外头自在些,总比在里面枯坐着。”
孟知尧深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