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尧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庄子,她当天就把那个月牙温泉最里头的隐秘山洞打扫干净,又让人在上面铺了两块的木板,放上小茶几和一个蒲团。
禁军把消息穿回宫,贺律听完:“只是这样?”
“确实如此。”
贺律想到她在温泉苑的举动:“孟大师喜欢独处,离远些监视。”
禁军:“是!陛下!”
他们对山庄早已排查过,只要守住山下,就算是只苍蝇,也绝对飞不进去。
孟知尧也再三确认过,否则她要想下水游两圈,岂不是和裸奔一样。
有了自己的房子,她太激动了,一晚上睡不着,天快亮的时候,就跑到山洞里蹲着。
山洞热得很,这里是高温池,外面是暖池。
孟知尧坐了一会儿,呆不住,本来就是从池边涉水过来的,脚已经湿了,于是到处走走,在暖池区的“假山群”池畔,挑了个合适的地方,坐在水里泡着。
天上的雾蓝色被水气模糊,太阳渐渐升起。
负责维护山庄的人都住在山脚下,山庄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
晨光洒在了京兆的大地上。
今天轮到王捐到私库地下室查看情况,孟里正不在的这半年,活着都少了点新鲜感,四方社庙全都封闭了,这个皇宫里的最早的传送点,安安静静等了半年。
“除夕了,陛下肯定要来这里说话了……顺便扫扫吧。”王捐又长高了一个头,他在走廊扫地时,瞥见地上的影子都会忍不住想,里正会不会发现他长高了呢。
他好难受,“啊——”连他都那么难受,更别提以泪洗面,借酒浇愁的陛下了!
今天打开密室的门,照旧关上又打开。
“呃——?”王捐傻眼了,他手速很快,司南转得也很快。
心跳咚咚咚的震耳欲聋,王捐抱着扫把警戒出门,看到外面象征着矿井的石墙痕迹,王捐来不及继续往前探路,赶紧回去报告。
“呜哇————”他一路嚎啕大哭,眼泪飞到脚后跟,吓到了遇见的所有人,“陛下哇——啊啊啊——!!!”
寝室里的青年坐在地上发呆,长发乌黑如瀑,没有打理,穿着绣了细密金银龙纹的柔软白色寝衣,松松垮垮,露出胸前一大片肌肤。
他特地找到有光透进来的地方,拿着在树林里捡到的罗盘,神神叨叨地晒太阳。
门被王捐撞开时,他还不厌其烦地说明:“今天没有早朝。”
“矿井!”王捐抹着眼泪哇哇哭,“陛——”
砰!
他被撞飞了。
当他抹掉眼泪爬起来,就看到门外一晃消失的白色衣角。
在从寝宫到私库地下室的路上,无数宫人都在惊呼:
陛下怎么披头散发不穿外衣就跑出来了!
冬天还赤着脚,不怕冷吗?
陛下不会真的疯了吧……完了完了……
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直到传送门关闭又打开,是梦里从来梦不到的,记忆抹不掉的龟裂纹石墙长廊。
这是,子国?
子国的什么地方?
他走到了矿井下,抬头仰望天空——
水在天上。
瞿万里沿着台阶慢慢转上去,他伸手,碰到了被矿井空气托住的水:“暖的?”
憋一口气潜上去,他偷偷浮出水面,这里水深到他胸脯,有很多造景的形状各异的光滑石头。
好像缩小的石山群,尤其是在晨光里,水雾弥漫,像仙境一样。
还那样的宁静。
瞿万里左右看看,十分警惕,他怕周围有守卫。
忽而,他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泡在水中,一双腿在晃着池中水。
这里是深水区,他潜入水下,悄无声息地接近,伸手就能碰到她。
真的是她。
孟知尧这位置像一把座椅,可以坐着泡到手肘上,被水气氲湿的长发垂入水中。
她在仰头看太阳,觉得天色差不多够亮了,想要再去山洞看一眼。
哗————
一个人从前面冒出来,他长了一张很好看的和阳光一样的脸,身上穿着一件湿漉漉的白色寝衣,上面细微的丝线在光照中闪烁金银碎光,是龙鳞形状。
“孟……”
他们都被对方的眼神吸引了,时间想停止流动一样。
瞿万里两手撑在她左右,突然靠近,他们的呼吸贴到了一起,孟知尧偏偏头,和他贴贴脸颊。
两道心声同时在说:
真的。
“我……”瞿万里像一位失语症康复期的患者,“可以亲你吗?”
孟知尧还是坐在水池里,眼神很迷茫:“可以?”
她的嘴唇被人吻了,所以鼻子会蹭到对方的脸,耳朵会感觉到一些散乱的气流。
不知道是谁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到她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