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尧手抬到半空,落进自己的视野里,又收了回来,冷冷地戳破他:“可是这些说的都是你自己,不是我。”
瞿万里受宠若惊地睁开眼睛,那双笑眼雪亮有神:“啊?!什么?我刚才没听错吧?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哈哈哈哈哈……我是不是笑得有点大声。”
何止是大声,简直是震声。
桌面上堆了一堆五光十色的漂亮小玩意儿,孟知尧满意一笑:“好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我还想再待会儿。”瞿万里挪挪屁股,但是没动,“你还没给我一个准话,到底去不去九祉城?”
孟知尧直言:“不是很想去,离开家时间有点久了,不想再继续跑。”
有人天生在家呆不住,有人天生不爱往外面跑,瞿万里能够理解,所以提议:“要回去的话,我让晓春带你从传送门走吧。”
只要孟知尧回了家,守着矿井,瞿万里想抽空去找她,也是很方便的。
如果不是还要去看看孟莆说的风水宝地,她就同意了。
这一路肯定不能带上晓春,孟知尧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至少是三天以后了,”瞿万里也不清楚,“要等他们商量好才知道。”
“好。”孟知尧点头。
第二天,瞿万里在主帐中浅上了一个小朝会。
他把前往九祉城和护送孟知尧的两条路都详细了解过,再吩咐晓春去找孟知尧。
五泽城的气候比湖州还要暖和,春夏交替的时节,虫蚁滋生。
“来人,去看看孟里正那边要不要补一次驱虫药。”
“是,陛下。”
瞿万里已经换上了夏季的衣裳,五泽城的服饰除了布料和染色,与大越基本相同。
“陛下——”晓春慌忙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陛下——里正,走了。”
瞿万里脸色大变:“什么?!”
“为什么?”他不理解,为什么孟知尧要提前偷偷摸摸走,“她……她要是不想让御林军跟着,我也会尊重她的。”
晓春期期艾艾:“陛下,先,先看信,看信……”
把信封拆开,里面有两张纸。
一张写得很多,一张只有两行。
瞿万里先看那一张多的:“这是什么?这是孟知尧给我上一封信的回信。”
信里写了关于王至持生病的事,孟知尧说可以把王至持带到九祉城,反正有传送门,和从家里去一趟医院一样方便。
“我怎么把这个方法给忘了……”瞿万里又把另一张叠上来细看。
本以为这是一封信写了两页纸,没想到是两封。
纸上墨迹还新,才写下来不久的。
【别找过来烦我,京兆见。】
【生气的话,可以绝交。】
他的手无力垂下,那张纸飘摇着落到地面上。
“陛下……”晓春看到上面的字,心惊胆颤。
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多时,瞿万里给自己揉出一个笑脸:“她是怕我怨念太深,给我提前道歉呢。”
晓春那那两行字盯穿了,也不理解,哪里是道歉了?
“嘿嘿!”瞿万里弯腰把信纸捡起来,小心收好,“要是讨厌我了,她会直说的。她这两句话,应当是绞尽脑汁想了很久吧。”
自己很烦,还要照顾他的心情。
怎么不算有感情!
辜道山往西北,孟知尧和孟莆两人两马在山林里穿梭,马背上挂着工具箱和几个行囊。
“陛下真的不会追过来吗?”孟莆有些担心,“他不会把我们当做叛军抓回去?”
孟知尧把柴刀提在手里,注意脚下的路:“那就真的只能绝交了,到时候我会和他鱼死网破。”
但她心里还是认可自己对瞿万里的了解:“瞿万里这个人……做事不会让双方闹得太难看的,就算很生气,也会在京兆守株待兔。”
孟莆还是很慌:“我是觉得你留下的字条,太直白了,要是委婉些,或者找个借口也行。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孟知尧给他继续说:“哥,找借口也没用的。与其和他围绕一个借口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不如看门见山,他但凡讲点道理都不会反复纠缠讨要说法。”
孟莆被她说动了:“行吧……”
“你还是和我说说到那边有多远吧?”孟知尧解了外衣系在腰上,擦擦汗,“这里崇山峻岭的,翻死我了。”
“先下山吧,找到河流往上游走。”
孟知尧看着脚底的深谷:“我们要不然先砍树,做一个车盒子,像过山车一样滑下去吧。”
真的脚软了。
“嘘,小声点!”孟莆按住她的肩膀,“下面有军旗,他们看不见我们,尽量不要搞出大动静。”
孟知尧心神一凛,偏头看向两匹马,戳戳她哥:“这要捂住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