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的船是来公务的,皇帝也不能阻挠。
瞿万里让人进来收拾桌子。
“陛下,”晓春送来水和药瓶,“这是解酒丹。”
孟知尧朝他们伸手:“给我,吃多少?”
她也知道这是给她吃的,晓春还以为醉酒的人吃药都得哄:“呃,三粒。”
“三粒。”孟知尧倒了五粒。
吓得瞿万里从座位上弹起来,要抢她的药:“是三粒!”
孟知尧躲开,不耐烦地装回去两粒:“这不就三粒了吗?喊什么?”
晓春:……
今天实在太惊心动魄了,喝醉的孟里正加倍难搞。
解酒丹起效很快,孟知尧喝下第二杯水后,就重新掌控了自己的意识和身体。
“我哥带得酒太猛了。”她走出房间,补了一句船上所有人内心的惊讶,“你带那么多人过来做什么?”
“跟我回去吧,”瞿万里朝后方的甲板一指,“你妹妹有两个兄长保护,多你一个可能还危险一些。”
孟知尧最听不得这种话:“我拖后腿呗?”
“……是,我确实是这个意思。”瞿万里忍俊不禁。
孟知尧两手插兜,两步贴近,众目睽睽之下,秘密商量:“你要不然,把传送门安那边。消息传得快。”
瞿万里垂眸:“传送门有敌军的箭快呀,还是你能随身携带传送门?你是宇智波带土啊?”
孟知尧不合时宜地乐了。
一艘北上的货轮经过,大浪掀到船身。
木铎声里,两手插兜的孟知尧脚下不稳,往栏杆外面倾倒。
瞿万里长臂一捞,五指成爪,揪住她的毛毛领,把人拽回来:“你看,多危险。”
“……”孟知尧看到远处踌躇的兵部主事,拉过他胳膊的衣裳,往船下走,“到点了,我送你啊,真的要走了。”
看瞿万里不乐意,孟知尧又说:“两个月之内,我一定会来。”
瞿万里站在御林军前,再克制也要拥抱一下她,河风吹红了他的耳朵。
他的声音只有孟知尧听得见:“要是两个月没回来怎么办?”
孟知尧眨眨眼:“那肯定事出有因。”
瞿万里不情不愿说出违心的话:“如果……你能回去,就先回去吧。”
“不聊了,再见。”孟知尧轻轻一挣,把小脸愁苦的小皇帝推开,潇洒登船。
孟嚣看到她回来,露出笑脸:“还以为陛下把你带回去了呢!”
“怎么可能。”孟知尧看向她,“我就去陪你个把月,等你安全有保障了,我就回来。”
兵部的船,随春水向东流去,载舟的哪里是水啊。
瞿万里失落地回到皇宫里,对晓春说:“回宫以后,去翰林院找几个没事干的过来。”
“是,陛下。”晓春动作很快,翰林院悠闲的都是刚放假或者暂时没事干的大文学家们。
晓春找来了三位。
瞿万里问:“三位爱卿都擅长什么文体?”
翰林馆修撰:“臣作骈文骊句。”
翰林馆拣册:“臣常作诗。”
还有档案馆太史王云扶:“臣修史书,杂学无长,惭愧。”
两位翰林馆的大臣连忙道:“王大人谦虚了,史家叙事恢宏,措辞凝练,用词谨慎公正,言简意赅。”
王云扶问瞿万里:“不知陛下要臣等写什么?”
龙椅上的年轻帝王愁丝做茧:“我以前读书,不懂离别愁绪为何要写流水,现在懂了。”
“但我写不出来,你们替我写吧。”
三位文坛大佬:“?”
瞿万里还陷在他的愁怨里面,不可自拔:“哎,你们写的时候,要把春水、船、湖州、松河村,这些意象放进去,然后表达我的思念、担忧、依依不舍、无可奈何之情。”
大佬们也无可奈何:“……臣,遵旨。”
“三天之内写完行不行?”瞿万里商量。
陛下要三天,不行也得行啊。
翰林三人走后,殿前空空荡荡,瞿万里走到外面,冬叶如飞花乱洒,不怕冷的新芽三三两两冒上枝头。
瞿万里还是不开心,又想找点人找点事:“孟知尧不在,松河村的人会怎么样?”
晓春跟在他身边:“陛下,要不要我安排人去秘密巡视?”
“好吧,巡视着看看,别让他们发现了。”那里常年有刑部的官吏在看守劳改所,瞿万里不怕他们乱,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在这些孟家军后人心中,孟知尧的真实地位。
在梅花凋谢的尾声中,迎春开出金黄的颜色。
自从小芒村前后隧道打通,东华县里就少了许多小芒村的人。
“得亏小芒村穷啊……”柳咏义看着差点就要标红的数字,用炭盆架子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汗,“你们说,既然小芒村离常春县更近了,怎么还不把它划到常春县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