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柳什么时候出嫁?”
“正月初六。”
“你回趟梁公馆,去库房选几样东西拿过来。”
“是。”
梁今曦默了默,又问:“没来过电话?”
“四爷,电话机就在您床边,”阿德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医院的号码上回让乔家小少爷给捎过去了。”
“知道了。”
腊月二十八,大雪。
“爸爸,”彤彤在书房门口扒着大门,“我们堆了一个好大的雪人,你快点来看!”
“来了,”韩墨骁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抱起彤彤,“穿得这么少,冷不冷?”
“不冷!”彤彤指着他们堆好的雪人,“爸爸快看!”
那雪人有大半个人高,胖胖的脑袋和身子,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身上披了件黑色大衣。
“你们这些小滑头,”韩墨骁佯装生气,“竟然偷我的衣服给雪人穿!”
“这是梁四伯,”舟舟头也不回道,“我们在堆雪人祈福,希望梁四伯早日康复。”
这几个小的不知道梁今曦受了枪伤,只知道他生了重病了,现在在外地养病,不能受到打扰,也起不了床,所以一直没有来看他们,也不能检查他们的作业。
毛豆添了最后一捧雪,雪人就堆好了,孩子们一块跪在那雪人跟前,傻乎乎地拜起来,闭着眼不齐不整地说着吉利的话。
彤彤从韩墨骁身上挣脱下去,也跪在一旁,一边给雪人磕头,一边告状和提要求:“伯伯你再不回来,我爸爸就把你忘啦!他都不想你,也不给你打电话,还是彤彤好!彤彤想伯伯,彤彤也想吃青提蛋糕,你要快点好起来昂!”
“这都谁教你们的?”韩墨骁有点哭笑不得,“赶紧起来,一会儿身上湿了被柳芽姐看见,一个个都要打屁股。”
“柳芽姐现在才没空管我们呢,”毛豆拜完了,爬起来做了个鬼脸,“她马上要做新娘子,有很多事情要忙,天天都不在家。”
“她忙着做嫁衣,”舟舟也道,“还要找、找……”
“找人来给她抬轿子!”
“不对,是盖盖头!”
“是抬轿子!”
“盖盖头!”
几个小孩子吵着吵着,又跑到院子中间打起雪仗来。
彤彤嚷嚷着也要打雪仗,韩墨骁怕她真被砸到了要哭闹,哄她在一旁又堆了一个雪人,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披上去。
“这是爸爸!”彤彤高兴地拍着手,又指着旁边那雪人,仰头道,“爸爸,我们还不可以打电话给伯伯吗?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梁公馆?”
“伯伯养好病,自然就回来了,”韩墨骁蹲下身,拿出帕子替她把脸上和手上的雪水擦掉,道,“等伯伯回来,会给你打电话的,嗯?”
彤彤嘟着小嘴道:“可是他一直不给我打电话,他是不是把彤彤忘了?”
“不会,”韩墨骁安慰道,“伯伯最喜欢彤彤了。”
父女俩正说着话,书房的电话就响了,有些尖锐的叮铃声打破了冬日的宁静。
“那个拜拜真的有用!”彤彤眼睛一亮,转身就往书房跑,“伯伯给彤彤打电话了!”
韩墨骁呆呆地蹲在那儿,好一会儿才起身跟上去。
打电话来的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不一定就是那个人。
“彤彤很乖,很听话!”彤彤正夹着眼泪,对着电话说,“伯伯你好点了吗?我好想你。”
“彤彤,”韩墨骁小声道,“不要打扰伯伯养病。”
彤彤仰头看他一眼,又说:“我爸爸太想伯伯了,都瘦了好多,再瘦就要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韩墨骁闻言眼睛睁得老大,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胡说八道的?
“真的吗,那我等你!”彤彤眨巴着大眼睛听着那头的话,对着电话重重点了点头,“嗯!嗯!”
“爸爸接电话!”她把电话递给韩墨骁,高兴地冲了出去,大声道:“哥哥姐姐,柳芽姐姐结婚的时候,伯伯就回来了!”
彤彤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孩子们都欢呼起来,很快又打起了雪仗。
韩墨骁握着电话,却不知该不该放到耳边,手微微颤抖着,好一会儿,电话里才传来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韩院长?”
又低又沉,冷淡而克制,像滚入喉间的一口冷酒,初时不觉惊艳,度数却高,吞下之后让人整个胸腔都滚烫起来,酒量小的人喝一次就再忘不了。
偏韩墨骁酒量就差,听得这声音,心里立即便发起烫来。
他把听筒放道耳边,轻声道:“梁四爷,可好些了?”
“嗯。”
当日他们分开得实在难看,他用无法回转的话把他们的所有交集,不管好的坏的全部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