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谷,上古时期此地是百花谷。化圣成仙之地!”
听到八叔如此喃喃自语,公西子雅看过去。八叔的视线遥视虚空,目光迷离,却又似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愁绪和柔情。他呼吸很重,灵力紊乱逸散,胸口被剑洞开的窟窿一直在汩汩冒血。
公西子雅只觉心中更闷,他手指抚向戒指,试图取出一粒疗伤丹。
却是如此虚弱的八叔,竟法指飞动。
青灰的结界,瞬间将此处小空间笼罩。背后甲胄声响轻动,沉重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父皇!”公西子雅眼看结界将他们父子三人笼罩,心中不觉涌起不祥之感。莫非八叔打着的主意,是要与父皇同归于尽!
谁知父皇却浑身安宁,他甚至砰地摘了甲胄和披风,缓缓迈步而来。
八叔这方也没什么动静,他面色苍白,气息已经非常微弱,周身灵润已快要全部消散。
他已快要死了,但他却兀自浅笑着。“三哥!”
“哼,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临终前,让我看一眼仙皇剑吧,三哥。”八叔这话近乎有些撒娇。
仙皇剑三字一出,公西子雅不觉心中一跳。供在重羽宫中的仙皇剑,是国之重器,父皇不可能携带在身。
父皇对这话果然无动于衷,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八叔。
良久,才淡淡地道:“那事过去如此多年,你竟还没忘。”
这话让人不明所以,八叔的回答更加让人莫测。“三哥,难不成你忘了?当年你不也…”八叔一口鲜血涌入喉管,堵住了其后的话,这明显是父皇灵力施为。这让八叔面色异常痛苦,但他却像个疯子似的笑得极为畅快,这使得他血流不止,面色由白转青,已没有了人色。
渐渐地,他笑不动了。忽然轻叹了一口气。
“没有用吗?三哥。”他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瞳孔在扩散。
公西子雅知道八叔此时应是看不见什么了,但他却仍旧盯紧着父皇的方向。
直到父皇沉重地摇摇头。“没有。”
八叔这才唇角微微扬起,按住胸前伤口的手耷拉下去。
“仙儿…”仿佛听到他最终念叨着这两字。
“八叔。”公西子雅手指探查八叔的脉息,发现已经不再跳动,心下不觉凄然。
父皇从一旁走近了两步,垂眸望了一阵。随即又望了望四周。
本以为父皇是要就近择地将八叔埋葬。八叔叛臣贼子,自然不可能入皇祠承继香火,只是这荒野之地湿瘴重重,虫蚁遍地,却也实在不是好的埋骨地。公西子雅心底不忍。
谁知父皇轻轻一叹。
“罢了。”他竟取出一副棺木,亲自将八叔收敛。在擦去八叔脸颊血迹时,公西子雅见父皇露出从未有过的柔情和哀思,最终这哀思化为一叹。
等父皇将棺木收入储物戒,此方小空间结界崩塌。父皇身边的大太监陈大伴等人率先冲进来,甲胄卫兵的铠甲在朝阳中金光灿灿。
四弟从远方正匆匆飞纵而来。“父皇,巫族各部除幽谷、蓝羽二族不战而退,其余已尽皆伏诛。”
“命各部收兵回营,幽谷、蓝羽二族余孽容后再议。”
“遵令!”
幽谷、蓝羽乃是南部诸州大族,今日之决战若非此二族存有异心,开战即退,大齐也不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巫族尽数击垮。
而幽谷、蓝羽二族也不过是南部巫族八大族之一,其余六族部族精锐已灭,余下此二族不过是癣疥之疾,不足为虑。
故而午后父皇便命全军明日开拔回京,只留下四弟扫荡南部巫族余孽。
是夜,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冻雨,营房外寒风呼啸一片萧索之色。
大齐国君公西晟正要命人去请二皇子,门外就有人通传二皇子请见。
他心中便想,这小子八成是为他八叔而来。他刚巧也正要谈的就是这事。
谁知,这个不孝子竟不是为这事而来。
“父皇,儿不准备明日回京,特来请辞。”
公西晟面色微沉。“哦,你要去何处?”
“白虎峡,碧岗森林!”
这小子抬起眼睑一眼盯过来,似在邀功。不错,白虎峡一战,他的确曾派这小子涉险。
当时八弟这混账反叛谋逆,他心中直觉这小子所谋不是大齐天下而是其他。故而才故布疑阵,让老二假扮他前往白虎峡,以八弟之精明,不难判断真伪。若八弟追他西出河洛川,那这混账便是来谋夺皇位,若是去白峡谷,则是为了仙皇剑。
而八弟果真去了白峡谷。使得他顺利逃出河洛川,之后的什么奇袭,什么大胜。旁人看不出来,他又如何不知是八弟故意为之。
这混账这么多年经营南方巫族诸部蛮族,竟是打着谋算以大战之血,祭仙皇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