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看不见,但她却笃定地知道,红绸另一头,是师兄。
温憬仪心中的喜悦犹如泉水一点点弥漫,润泽了整个心田。
经历过那么多风雨,他们终于携手而立,走到了今天。
红绸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她随着宣晟的牵引,一步步向他们的未来走去。
***
因宣晟父母兼且师父师娘俱亡,拜天地时的高堂便以牌位相替,在礼官“送入洞房”的赞礼声中,温憬仪终于得以稍微松懈一刻神思。
好不容易安坐在喜床之上,容不得她歇一口气,礼官又道:“请新郎挑起盖头,从此夫妻称心如意!”
宣晟拿起玉如意,轻轻挑去了红帕。
早知他的新娘会很美,可美成这个样子,也着实出乎太师大人的意料之外。
温憬仪的眉目生得不俗,尤其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眸含情带羞,欲语还休,长长的睫羽像蝶翼扑闪,在那一汪清水中点起涟漪。
涟漪直直泛到宣晟心底深处,彻底扰乱了他的心绪。
目光停驻在温憬仪低垂的脸上,怎么也移不开,随着她面色中红晕不断加深,他眼神愈渐黯沉。
感受到面颊上传来轻轻的刺痒,温憬仪睫毛轻颤,她当然知道这股刺痒的来源,一时手足僵硬,不敢动弹,只觉耳朵都有些发热。
宣晟情不自禁抬手轻触她的面庞,目光如有痴迷。
二人肌肤相触的一刻,温憬仪抬眸看他,一双微挑的水亮眼珠中如有秋波在荡漾,述说着无尽的情意。
喜娘们低声轻笑,又端来酒杯,道:“请新郎、新娘饮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被她们一笑,温憬仪猛地偏过头,面如火烧,唯独宣晟面不改色拿起酒杯,只细看下,能看出他眼眸中的点点笑意。
辛辣的酒水入腹,更烧得温憬仪面如赤霞,宣晟一直凝神看她,见状,握紧酒杯的手不禁捏得更紧了些。
“礼成!”
礼官与喜娘们终于离开了新房,房中只剩他二人相对。
宣晟伸手欲揽她入怀,却被温憬仪抬手挡住,向他撒娇诉苦:“我头上勒得疼。”
“也罢。”宣晟失笑,亲了亲她的额头,眼含戏谑道:“你先好好休息,不然晚上你会很累。”
!!
脑中轰然一声,温憬仪低着头喃喃不知该说什么。
昨夜丁贵妃已经将新婚之夜应该明白的道理都详尽地同她说了一遍,此刻那些记忆在宣晟的意有所指中再度涌入脑海,惹得温憬仪方寸大乱。
宣晟却被她的反应取悦,不再多说,只笑着又亲了亲她的唇瓣,这才离开了新房。
不多时,壁青与袖丹便从侧门推门而入,来伺候温憬仪更衣沐浴。
从昨日起,她二人便离宫前往太师府做准备。
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已按照温憬仪的喜好布置好,当她解了繁复的喜袍、头饰,卸去妆容,惬意地躺在浴桶中,任由热水浸没过脖颈,浑身的疲乏酸痛好像都被热水泡得消散融化,只剩慵懒。
“公主,醒醒,浴桶里睡了容易生病。”袖丹忍笑唤醒了温憬仪,又道:“待擦干了头发,您去床上歇息吧。”
温憬仪茫茫然睁开眼,只觉自己困得失了神志,连腹中饥饿都能忽略不计。
“阿选今早给我的荷包!”想起肚子饿,她才蓦然想起此物,却根本记不得被自己放去了何处。
壁青忙道:“公主,小厨房灶上早已做好了吃食,您吃点热的吧。”
也只能如此,温憬仪换过衣服,坐在桌前本以为自己定会大快朵颐一番,可奈何实在困得厉害,她只草草吃了两口便上床歇息。
这黑沉一觉睡得极是舒服,若非感觉有声音传来令她惊醒,恐怕她会一觉睡到第二日也未可知。
“师兄?”黑暗中视物不清,温憬仪却闻到了一股她最熟悉的气味,不禁反问。
宣晟“嗯”了一声,道:“醒了?休息好了吗?”
不知他在做什么,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断。
温憬仪轻轻打了个哈欠,娇慵地“嗯”一声回应他,察觉到宣晟似乎在向她靠近,便下意识伸手去触碰。
黑暗中她纤长温热的手指似乎摸到了宣晟的脖颈,指尖还触到了喉结,惹得他发出轻哼。
耳边才传来衣物摩擦声,下一刻,她便被沉沉重量压住,带着酒气的炽热呼吸投在她的耳边,一下接一下,在她耳后娇嫩的皮肤上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浑身如过电般,温憬仪打了个激灵,心跳有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