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憬仪冲他甜甜一笑,笑容嫣然无方,阳光隐隐洒落在她身上,映得她如瑰似玉,在场三人一时瞩目在她脸上。
若说褚玄沣方才只是随口一说,此刻却真有几分酸涩与难以抑制的心动。
他初见温憬仪时,她一人坐在廊间桌旁独酌,神情寂寥。
明明斑斓鲜艳的五彩灯光地投射在她四周,衬得她明艳无俦,像是繁华世界的中心,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可她偏偏满脸清冷神色,既不看堂下歌舞升平,也不看灯色迷人眼,纤纤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酒盏,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像一朵孤独的花,绽放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灯火阑珊处,她的喜怒哀乐是那么不起眼,心事只能化在酒里一饮而尽。
她该肆意地笑、伤心地哭,而不是这般孤零零地独身一人。
褚玄沣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再也无法转移。
这个女子身上的孤寂感太过浓烈,她精致、脆弱,却又引人着迷。
他要保护她,一瞬间,褚玄沣心中闪出这样的念头。
褚玄沣从回忆中抽身,对温憬仪说道:“郡主,你以后会肆意地笑、会伤心地哭,唯独不会再孤独了。能看到你如今的样子,很好。”
他语气平平,但温憬仪却从中听出了些许感慨,些许遗憾,些许欣慰。
第72章 注定
回府的马车上, 温憬仪倚在宣晟怀中,久久无言。
宣晟握着她的手,低沉和缓的声音打断了车厢中的宁静:“在想褚玄沣?”
温憬仪“嗯”了一声, 感叹道:“师兄, 褚玄沣和他父亲终究不一样。虽然为人狂妄,但他的心到底挂念着苍生黎民,良知犹存。我父王从前教我, 越是居高位者,越要留心低处。可这说来容易, 做起来却难。不知陛下会如何判罚褚玄沣, 但若是我父王在, 应当会格外宽恕他吧。”
车厢中灯光晦暗,她的轮廓影影绰绰,宣晟摩挲着手心中温热柔软的小手,沉吟片刻,道:“褚玄沣初见你那日, 我也在明月楼。”
这话瞬间吸引了温憬仪的注意力,她大感兴趣,直起身子来, 看着宣晟的面庞, 不禁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莫非也是去看花街灯如昼,佳人出现在黄昏后?”
语带调侃, 令宣晟不由沉默。
“还真是?”虽然话是她问出口的, 但他的沉默, 令温憬仪心中骤然生出些郁闷。
想到宣晟平素那么忙, 却还能在日理万机中拨冗前来,就为了赏红颜, 温憬仪很不是滋味。
宣晟看着她黯然的侧颜,才道:“那日良辰美景,佳人却被爽约,我虽然来了,却做不了任何事。”
温憬仪哑然道:“你怎么知道我被赵明甫——”
她对上宣晟的眸光,心念电转,想明白了一切。
是宣晟一直派人关注着她。
那日赵明甫约她去明月楼观灯,她临出门前接到他派人送来的信,说是家中有急事,改日再带她出门游玩。
所谓急事,无非也就是他母亲王氏那些时日对温憬仪的倨傲很是不满,觉得她对自己不够恭顺,才想方设法绊住了儿子的脚,要给温憬仪添堵。
可惜,温憬仪对赵明甫的失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从未将希望寄托在赵明甫身上,对他没有期待,也就不会落空。
他不来,她也照样要去观灯。
于是她带了侍女护卫,一道前往明月楼。
那日的明月楼格外喧闹,人流如织,灯光璀璨,繁华美好得令人如置身梦境。
温憬仪独自一人坐在廊边,她点了酒却不想喝,一个人默默地发着呆,任由思绪散漫横行。
“你独身一人出门,我不放心。可是到了明月楼,看见你身边侍女、护卫都在,我才惊觉自己太过于冲动。”宣晟轻声解释。
“但是我不想离开,便找一处能看见你的地方坐下来。”
“也就是在那日,我看见北戎商人也在明月楼饮酒作乐。他们声音极大,引得四周众人纷纷侧目,我也瞥了几眼。只有你,好似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看也未曾看一眼。”
温憬仪试图回忆起那时的心情,才发现全然记不起来。
宣晟将她垂落胸前的长发一点点拨弄到身后,温声道:“你并不孤独,青青,你还有我。”
“师兄……”温憬仪有些哽咽,她唤着宣晟,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我一直都在你身旁,你无知无觉的时刻,我都在。若没有你,那日我便不会去明月楼,也不会知道北戎人曾在出事前去过那里。这是命运的指引,也是上天对你我二人冥冥中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