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板着脸道:“褚世子,我是在同你说正事。”
褚玄沣顷刻敛了笑意,正欲说话,谁知袖丹推了门进来,脸色十分不好:“郡主,太后宫里来了懿旨,冯大人带着传旨公公在外等候,请您接旨。”
闻言,温憬仪看了褚玄沣一眼,这才起身出门。
褚玄沣起身站到窗边,透过琉璃窗格,只见那传旨太监态度高傲,用训诫般的语气说道:“永嘉郡主骄纵成性,目无宫规,顶撞太后,是为不孝不敬。奉太后懿旨,着令永嘉郡主禁足郡主府思过一月,抄《孝经》十五遍,以儆效尤。”
待她再回来,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任谁都看得出她的气恼。
褚玄沣这才解释道:“郡主,太后此举褚某并不知情。”
温憬仪冷笑:“怎么,褚世子敢做不敢当?你既然想求娶我,又何必背地里请太后做主?直接求圣上一道旨意不是更简单。”
褚玄沣淡淡道:“我褚玄沣看中的女人,必得是心甘情愿臣服于我。靠压迫和诡计来得到你,褚某不屑为之,否则当日在南麓行宫连花谷内,郡主早已成为褚某的人了。今日之事,褚某欠你一个解释,待我回去查清,再来找郡主说明。”
这倒是事实
褚玄沣自矜身份,又是天之骄子,他从前说的那些对她势在必得的话应当是发自真心。否则,连花谷内,若褚玄沣有意和蕙妃等人勾结,她根本逃不出去。
思及此,她终于冷静下来,直视褚玄沣,道:“那我等着世子爷的解释。”
褚玄沣不由苦笑:“郡主总是这般抗拒我,真令人难受。”
温憬仪不欲与他多啰嗦,吩咐下人送客,而后迫不及待地往后院行去。
瞥见她如此雀跃的背影,褚玄沣眸光有一瞬犀利,只作若无其事翻身上马离去不提。
前脚踏入堂屋,温憬仪就说道:“师兄,我有一事问你。”
宣晟正提笔疾书,闻言头也不抬,道:“先坐。”
她乖乖应道:“哦。”
旋即发觉不对,这儿明明是她家!
可是瞧着宣晟忙于处理政事,她又咽下了要说出口的话。
待宣晟将狼毫笔投入笔洗内,再抬头时,只见温憬仪已经闭目倚靠在铺了厚厚软垫的黄花梨美人榻上睡着了。
宣晟走过去,拿过一旁的织锦兔毛绒毯子为她盖上,顺势端详她的睡颜。
自云浦回来才分别了五日时间,她就明显清瘦了。好不容易在云浦养出来的肉,硬生生被她自己折腾下去。
也不知睡梦中还在思虑着什么,眉头犹自浅皱。
屋子里静悄悄地,偶有熏笼内银霜炭燃烧时崩裂的“噼啪”声响,屋外落雪划过房檐树梢,发出“簌簌”声,除此之外,仿佛一切都静谧了。
宣晟情不自禁伸手触上她的眉心,触感柔软,额前碎发丝丝缕缕地与他指尖相接。
她睡得不熟,应是被宣晟的触摸惊动,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宣晟俯身在她面前。
温憬仪嗓音中还有睡意,说出话来又软又娇:“你处理完啦?”
宣晟“嗯”了一声,亦是放轻了声音,道:“你方才说有事问我?正好我也有一事要与你说。”
温憬仪“哎呀”惊呼,连忙直起身子来,道:“我才出宫便命许阙去少师府找你,师兄,今早我去见陛下,才知我府上出事了,你知道吗?”
他握住温憬仪的肩头,面色平静,颔首:“我也是今日早朝时才知道。御史台有官员上疏,奏称你府中长史官冯子阶贪墨今岁永嘉一地赈灾救济银八万两,罪大恶极。”
第60章 引人
冯子阶贪墨?
温憬仪断然否定:“不可能, 绝不是他。我回府当日还问起此事,冯子阶明明白白告诉我,是温煜在幕后主使。我知道了, 师兄, 一定是温煜构陷冯大人的,他是无辜的!”
宣晟亦颔首:“此事你早在六月便问过我,当时我命人查证, 亦曾允准过冯子阶一同参与调查,他虽然脑子一根筋了些, 但不失为忠正耿直之士, 监守自盗的可能性很低。虽然御史台罗列了大量罪证, 包括账本、供词等等,但他们准备的越充分,就证明幕后之人蓄谋已久。我今晨已经进言陛下,此案疑点重重,请求大理寺和刑部参与调查。陛下允准, 暂未派人拘押冯子阶。”
如此,温憬仪才稍稍放下心。
她愤愤不平道:“温煜这厮,真是可恶至极。贪了我封地的赈灾银, 还要把屎盆子扣在我府中长史官的头上, 简直欺人太甚!我自问不曾与他交恶,他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