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憬仪一口气横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十分气结,只觉他这吊人的本事已然是炉火纯青。
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分明是他不满自己辜负了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佳肴,要她细细品尝。
奈何急于知道内里故事,有求于他,温憬仪也只得大口大口狼吞虎咽地往下送,生怕宣晟一反悔便不肯继续说。
“慢点,师父的教导都丢在脑后了?食饭过急,不宜养护脾胃。”那监工的声音如讨命般传来,温憬仪一面放缓了吞咽速度,一面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宣晟嘴角有微不可察的笑意。
用过午膳,填满五脏庙,温憬仪只觉浑身都舒坦。午风吹拂过她的面庞,连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惬意,她那副懒洋洋的神情,像极了被捋顺了毛的小猫。
再怎么不愿承认,宣晟确是只凭厨艺便能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歇过一阵,她不曾忘记方才的话题,便邀请宣晟一道散步。
午后太阳正盛,二人慢悠悠地顺着林荫下石阶信步而行,倒不知所去何方。
林中溪水潺潺和蝉鸣声间或传来,更显得幽林寂寂,天地之大,独他二人。
“此处只有我们,你还不能说吗?”
温憬仪看宣晟毫无继续讲述的意图,咬咬牙,开了口。
这般沉默着不说话,无非便是想逼迫她先开口。
明明昨夜还说什么,想参与她的人生,转头却又这般欺负她,温憬仪愤愤咬唇。
宣晟瞥一眼她的情状,便知道她所思所想,轻笑出声:“我还以为,郡主吃过便不肯认账,宣某的便宜岂非被郡主白占了?”
温憬仪想起昨夜自己那副情难自已的模样,想起唇齿交融的缠绵,小巧的耳朵渐渐染得红透,她磕磕巴巴道:“吃什么?我何曾占过你的便宜?”
宣晟一本正经道:“方才郡主才吃过臣所制的汤饭,怎么一转眼便不肯认了?郡主怎么耳朵红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游移到温憬仪的耳垂之上,不禁又笑:“除此之外,莫非还有别的?不知郡主想起什么了?”
一派光风霁月的坦荡模样发问,倒是显得他无私极了。
“你不想说就别说,最好一个字都别说!”温憬仪脸皮薄,禁不住他这般调笑,羞得不能自已,丢下这句硬梆梆的话语,便大步往前而去,将宣晟撇在身后。
宣晟含笑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认错:“是师兄不好,不气了,嗯?”
若是被他几句话就能哄好,未免伤了永嘉郡主的尊严。
她狠狠挣扎几下,手却依旧被他牢牢抓握住,温憬仪嘟着嘴别过头去,就是不肯看他,显然余怒未消。
宣晟轻声叹息,哄她:“小没良心的,昨夜是谁倚在我怀中点的头?又是谁今日一早便吩咐侍女将我打出去、见我如见陌生人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还敢说自己未曾赖账,你这般始乱终弃折磨于我,当真是上天派来的讨债鬼。”
不料他会在此时此地忽然提及昨晚之事,温憬仪一时慌乱起来,她固执地不肯回头看宣晟,实则已经心如乱麻,不知如何应对。
第50章 太子妃
“青青, 我非是为了逼迫你。”宣晟见她不动,便攥着她的手,一步步靠近, 道:“只是你答应我的事, 不可不作数。我已经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了希望,我不怕再等, 只怕你又反悔,让我空欢喜一场。与其如此慢刀子诛心, 倒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些。”
温憬仪慢慢垂下了头, 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若是逼迫她, 她大可装糊涂不认,可偏偏师兄是最懂如何拿捏她性子之人,如此温言软语地哄她,温憬仪只觉心中的坚硬防线片片塌落,溃不成军。
宣晟眼含笑意, 看她低着头假作无事拨弄着裙摆上的绦带,也不点破她的心思。
他伸出手,慢慢将她揽入怀中, 察觉到她的温顺依从, 不似从前总带着几分顽抗,宣晟抬起抚摸她青丝的左手有些微微颤抖。
“一切都交给我, 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 不需有任何顾虑。”
宣晟低首吻住她的额发, 唇瓣轻柔地摩挲着她光滑的额头, 珍之重之道。
温憬仪眼眶微热,她不喜欢失态, 正欲一如既往掩饰自己的脆弱,却忽然改了主意。
她真的可以做她想做的事吗?
怀中人忽然挣脱出来,瞪着眼睛看向他,眼眶中还含着清莹莹的一汪泪水,看起来又娇又倔,引人生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