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蕴拽紧他爹的袖子,唇瓣轻抿,他爹是府案首,说什么县学也该有他爹一席之地,但他爹却不去, 分明是为着他。
小孩儿挫败的低下头,下一刻领子一紧, 被杜长兰提溜起来,杜长兰悠悠道:“想太多会长不高。”
小孩儿还是萎靡。
众人面面相觑,崔遥道:“抓阄罢。一切尽看天意。”
三张纸仅一张落点,折法一模一样塞进匣中摇匀,再打开匣盖,一人抽取一张。
宋越第一个抽,纸张空空如也。他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第二个是陆元鸿,当他将纸张摊开时,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陆文英身上。
因为陆元鸿的抽取的纸张仍是空空如也。
那么有墨点的必是最后一张,也由陆文英抽取。
此种结果,谁也没有异议。杜长兰看着陆文英清瘦的背影,心道这人还真有些文人运气。
县学那边不可耽搁,于是众人还来不及品尝分别的愁绪,崔遥和陆文英就已经背上书箱进入县学了。
镇上的小院仍然留给杜长兰他们居住,杜蕴忍不住为他爹的未来发愁,小孩儿整日郁郁寡欢,连饭食也进不去多少。
大黑围着小主人团团转:怎么了怎么了?有事跟狗说,小事不用帮,大事帮不了,但有事跟狗说。
小孩儿推开黑亮亮的毛脑袋,长吁短叹。
杜长兰乐了:“小小年纪你愁什么?”
杜蕴望他爹一眼,背过身去:“哎……”
杜长兰凑过去挠小孩儿痒痒肉,谁知小崽儿特别正经的按住他的手,小脸皱的像个小老头,语重心长:“爹啊,你以后可咋办。”
有他这么个拖累,他爹求学交友都受限。杜蕴感觉自己真是个罪人。
可让他离开他爹,他又是一万个不愿。
杜长兰仔细盯着便宜儿子的脸,见这孩子当真愁思苦闷,也肃了脸色,他把儿子搂怀里,道:“不相信爹?”
杜蕴摇头。
杜长兰笑道:“那不就得了,万事爹会摆平,如果真摆平不了问题……”杜长兰皱眉思索,小孩儿也望过来,杜长兰道:“那爹就想办法摆平出问题的人。”
小孩儿噗嗤一声乐出来。
大黑也高兴的汪汪叫:小主人笑了,小主人开心了,狗也开心。
杜长兰搂着儿子软软的身体,思绪渐远。大抵是躯体受困,严奉若灵台便越发清明了,虽无秀才功名,可一身才华丝毫不弱于人。
杜长兰占有现代信息爆炸的便利,但每每与严奉若交谈,仍是受益不浅。上次见面,严奉若向他透露邀请之意,杜长兰思索什么时候带儿子去庙里小住一段。
这厢杜长兰还未动身,那厢崔遥来信了。信中道明付令沂准备参加今岁院试,崔遥特意去白雀庙求菩萨,一定要让付令沂落榜。
杜长兰无语,崔遥这是真恨付令沂啊。
杜长兰抖了抖信纸,在火舌上点燃,顿时火光大盛,猛烈如一簇簇木棉。如此落人口实的物证儿,还是毁了好。
杜长兰单手托腮望着最后一点余烬熄灭,他在现代也研究古代科举好几年,不说多有理解,但甩开同龄人是绰绰有余。穿越后,他也不曾懈怠,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
只是杜长兰有他的考量,人活一世,几十载光阴,不必太过着急,慢慢来,每一步都走的无悔无愧。
他想道:今岁六月院试,下一次院试是一年半后,这一年多时间足够他将几人拉起。四书五经背熟了,那就往死里刷题,海量习题打底,就不信练不出一个秀才。
于是乎,宋越和陆元鸿‘遭了难’,他们原以为考上童生可以轻松一段时日,不料真正的辛苦悄然来临。
这日他们刚做完功课,日落黄昏,两人商讨着吃什么菜时,一阵阴影落下,两人同时仰头,猝不及防对上杜长兰淡漠的目光,莫名打了个颤。
杜长兰道:“既然功课做完了,那做习题罢。”
两人茫然,什么习题?
一张题卷落下,杜长兰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点纸面:“限时两刻钟。”
杜蕴适时奉上沙漏,杜长兰接过,手腕一翻:“动笔。”
宋越/陆元鸿:...............
两人这才仔细瞧试题,顿时脑瓜子嗡嗡,瞬间梦回府试。
杜长兰转身入了厨房。
宋越和陆元鸿磨蹭磨墨,看的杜蕴着急。
“汪汪——”大黑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昂着脑袋,犹如监考。
宋越和陆元鸿一激灵,不再拖拉,开始阅题。
帖经,墨义,经义以及算学。
还好还好,还在他们能答的范围内。
杜蕴见两人答题认真,他也偷偷看了一眼试题,发现帖经和墨义他能答一丢丢,但是经义就不太行了,他理解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