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欲言又止,默默吐槽:我的大人哟,杜太师命人溜三圈了,马车三过崔府而不入,您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半月后,岭南又传来好消息,当地小部落听闻崔遥事迹,举族投诚,杜长兰当下将李道岫和谭公子扔去岭南处理相关事宜。
李道岫得失心重?那就好生在当地干出一番实绩。
年后杜长兰又将高淮外放西南,杜长兰便出自西南,把仇人丢老巢,旁人也摸不准杜长兰是气量大,还是缺心眼。
但很快众人就觉出不对了,新帝将浙地学子外放北方,西方,西南等文风不盛之地,远离故土。又将北方出来的学子外放江浙做官。若文斗不成,武斗也不是不成。
水土不服?自己想辙儿。
新帝最大限度遏止官员结党营私欺上瞒下。
随着新帝大权在握,建统三年,杜长兰提出改革,其中一项:读书人考取举人及以上功名,名下免税田亩数削减三分之一,改为一定银钱嘉奖。
这是他与虞蕴和严奉若商议的结果,秀才还好,免税田亩数不多,举人进士就有些多了。
国家税收是有定额的,免税的田亩数少了,缴税的田亩数增多,均摊至每一亩的税收才会减轻,寻常百姓的日子才好过。
然此政策一出,在京书生坐于宫外抗议。还有人写诗暗讽杜长兰过河拆桥。一时间,杜长兰毁誉参半。
虞蕴气的摔盏,“往后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不必呈上。”
“你不瞧,怎么知道民情?”杜长兰从殿外信步而来,神情淡淡,未有半分怒意。
虞蕴挥退左右,殿内只剩他们父子二人。虞蕴剑眉紧蹙:“爹分明是为百姓好,他们却不领情。”
那群读书人与百姓说,寻常人家的孩子也要念书,杜长兰此举是害了他们孩子以后的利益。
“百姓不明内情,不怪他们。”杜长兰轻抚着儿子的后心,散他的气,引导虞蕴细想:“我并未大动作,不过是削减举人和进士名下三分之一的免税田亩数,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不觉得奇怪吗?”
虞蕴细细琢磨,随后黑了脸。上京多是人精,杜长兰此举向众人透露一个信号,他要放权贵的血济民。世家和京官能干坐着才怪。
多少年来,流水皇帝铁打世家。二者从不是一条道的。
虞蕴轻点着龙案,若有所思:“爹,我有一法儿。”
杜长兰:“嗯?”
虞蕴:“擒贼先擒王,逐个击破。”
读书人成也名声败也名声,真正圣人者少也,一般人不追究,真要细查又有几人经得住。
不过两日,虞蕴查到领头闹事的读书人从前欺凌同窗,恃强凌弱。有一个算一个,将过往丑事披露。那群闹事的读书人哪里还坐得住,灰溜溜跑了。
背后拱火的官员,虞蕴杀一儆百,以展天威。
杜长兰则派人向百姓详解政策,一般人家的孩子考个秀才都是祖宗保佑,再往上考是难上加难。为了摸不着的未来,断跟前记利益,岂不是傻了。
父子二人联手,这一通连消带打,总算将抗议的苗头压下。但这只是开始,往后还有的耗。
双方博弈,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
杜长兰太多精力花在公务上,当他回过神来,女儿都五岁了。
他对妻女多有愧疚。初初却反过来安慰他,给他讲一堆道理,将杜长兰都听愣了。
莫十七摸着女儿的头笑道:“初初随你,可聪明了。”
杜长兰心里一软,他蹲下与女儿平视,“爹对你们不住。”
小姑娘捧过父亲的脸庞,弯了眼眸:“我知爹有大事业,每日繁忙是为更多人相聚,安乐过活。娘护我顾我,如水温柔。爹如山岳,是我追逐攀登的目标。待我长成我也想如爹一般,庇护百姓。”
“那可不成。”莫十七蹲下拢过女儿,眼底藏了一丝哀伤,“唯有男子能入仕,纵你有心也无可奈何。”
她殚精竭虑,几经生死,也不过得到一个商队。后来受封护卫,也是长兰为她谋来,可也止步于此。她如今的诰命仍是来自夫君。
初初还小,还不知女子立世的难处,想闯出一片天地更是难如登天。
初初察觉到娘亲的哀伤,伸出小手回抱她。母女二人说者无意,杜长兰却听者有意。
他的女儿如此聪慧,怎能因为女儿身被埋没。
此时此刻,杜长兰拥着妻女,心里生出一个念头。
数日后,杜长兰私下见了杜荷,道明来意后给对方选择。
他会帮杜荷从宫里走向朝堂,这其中有无数艰难险阻,他都会设法铲除。与之交换的是他将杜荷当做一个探路先锋,为了他女儿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