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她一路走来也颇为曲折,十七寻回过去记忆,却丢了到杜家的记忆,因此才没有上报她的行首身份,如今十七才总算好全。但天子之尊,寻常人不得见,她只好求至儿臣跟前。”
莫十七是六品护卫,虽是散值,却也是朝廷官员,如今成了商队行首,委实不合礼制。
若不妥善处置,将来难免被人攻讦,牵连杜长兰更是不美。
嘉帝摩挲手中扳指,稀疏的眼睫低垂,眸光暗涌:“你意欲如何?”
大公主微微摇头,头上凤头步摇荡出一层浅浅涟漪,摇曳生姿。
“儿臣因着玥儿一事,已向父皇求了恩典,事情可一不可二,如今事关礼制,儿臣不敢擅作主张,一切由父皇做主。”
嘉帝闻言,看向女儿的眼神柔和些许,他满意大公主的知进退。
天子沉吟一番,道:“既如此,朕知晓了。”
大公主应是,之后又说了一些小辈间的趣事,哄的天子开心才离去。
她回到府中,玥儿立刻迎上前来:“母亲,皇祖父怎么说。”
大公主揉揉儿子的小脑袋,笑道:“你皇祖父说他知晓了。”
玥儿皱眉,稚嫩的小脸严肃不解:“这就没有了?”
“傻孩子。”大公主牵起儿子的手闲逛花园,初春时节,园里的花含苞待放,蝴蝶飞舞其中。
大公主抚摸过雍容华贵的牡丹,笑睨儿子一眼:“你皇祖父知晓,便代表此事过了明路,往后其他人就无法再拿此说事,明白了吗。”
玥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次日休沐,玥儿寻着虞蕴将此事告知,他双手托腮,有自己的烦恼:“十七现在在北面行商,杜大人在覃州任职,他们隔这么远,何时才能成亲啊。”
他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蕴哥,我想杜大人。”
虞蕴瞪他一眼:就你想,我不想吗?
想有什么办法,他爹任期未满,擅自离任,乃是死罪。
他又被拘在宫里念学,哪也去不得。
之后,大公主以书信将莫十七一事告知杜长兰。
覃州正在清理咔吧湖,城北大肆修建阁楼,整个覃城热闹非凡。
杜长兰收到大公主府的信件还有些疑惑,前半段讲述莫十七之事,又提了提杜长兰的好友近况,后半段则问他近来可好,任上可顺心,末尾还画了一个笑脸。
杜长兰挑眉,这字里行间难掩亲昵,明显不是大公主所为,估摸是蕴哥儿和玥儿代笔。
杜长兰勾唇浅笑,他几乎可以想象到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商量怎么给他写信又不让他看出来。
蕴哥儿的字是他教的,再怎么伪装,难掩其神。而那个笑脸是当初回程途中,杜长兰特意画来哄玥儿开心的。
两个小家伙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结果处处是破绽。
看来他离京的日子,两个小家伙有点长进,但不多。
便宜儿子还有的学。
杜长兰将信纸落在烛火上,见其蜷缩扭曲,最后化为灰烬。
他念头一转,又想蕴哥儿还年少,有的是时间,倒也不急。
杜长兰根据蛛丝马迹,将一众人的近况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但唯有一人他猜不透。
十七解决了内患,之后又欲如何?
镖局那边也没个回应。
虎威镖局的镖主颇为心虚,他也没想到会被莫十七认出来。现在还莫名其妙跟护长砚商队,属实是一行人挣两份钱。
第186章 归京凶险·一
杜长兰与上京保持书信联络, 莫十七那厢却没有动静。但隔段时日,覃州知州府衙收到没有署名的手信。
风铃捧着红珊瑚盆景进入内堂,同杜长兰道:“大人,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构陷你, 栽赃嫁祸?”
他感觉手中捧着的并非玉石宝物,而是一块烫手山芋。
“你多虑了。”杜长兰点点案面, 示意风铃将珊瑚放案上。他打量着珊瑚盆景, 约摸有两尺高,珊瑚明艳若朝霞, 通体似细腻胭脂溶化,莹润透亮, 杜长兰望着延伸的棘枝, 总想挂点什么上去。
上次十七送的珍珠串就不错。
他又非蕴哥儿,不好奢侈, 十七怎么总用这些东西来打发他。杜长兰心中念叨, 但嘴角飞翘,怎么也压不下。
傍晚散值, 杜长兰用过晚饭便回了屋,里间窗榻旁置了一座八宝柜,摆满各色小件儿, 有金镶陶的青蛙,碧玉马,原切宝石,琉璃珠,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种类繁多,不一而足。
杜长兰取过方帕亲自擦拭, 动作仔细,莹莹烛火映出他温润的侧颜。
纵使不与他书信又如何,隔一段时日便遣人送礼,还道心里没他?
口舌会说谎,明晃晃的金银珠宝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