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门外传来一道急声,五皇子率一干兄弟进屋:“父皇,儿臣刚与众兄弟行至太和殿广场却闻登闻鼓响,心中着急,不知发生了何事?”
殿内寂静,三皇子与六皇子上前,关切道:“二哥?你怎么了?”
二皇子呐呐不敢言。
天子疲惫的阖上双眼,老二虽擅听劝,可遇事如此懦弱,如何能担起一国。
天子撑着还未痊愈的身体起身,几位皇子左右搀扶:“父皇,您想做什么,交代儿臣们去做就是了,您龙体要紧。”
天子摇摇头,吩咐身边的大内侍:“传三位首辅,大理寺卿以及刑部尚书进内殿觐见。”
少顷,天子缓了一口气,“将敲登闻鼓的举子也一并带来。”
众皇子迟疑,今岁考生和登闻鼓联系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
众人不敢置信的看向二皇子,同情怜悯有之,幸灾乐祸悄悄掩了去。
两刻钟后,几位重臣齐聚内政殿,来时他们已经听闻事情始末,心下齐齐叹了一口气。
十拿九稳的事都办砸了,二皇子怎么…唉……
天子不欲多言,令小太监给几位大人看座。少顷天子给大内侍使了一个眼色。
大内侍一甩拂尘:“宣,今岁举子进殿。”
几位大臣也向殿门望去,打头的青年风流倜傥,长身玉立,最多不过二十四五,身后二人也同他差不离的年岁。
申首辅目光微讶,打头的青年他识得,乃今岁呼声最高的状元人选——高淮,出身浙地书香名门高氏之后,据闻高家祖上曾出过宰相,在浙地颇有声望。
“学生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见其英俊相貌,心有所喜,刚要开口,喉间却生出一股痒意。他极力压制。
半晌天子才道:“平身。”
高淮抿了抿唇,误以天子在给他下马威,心中的怒火褪去,理智回笼,他拱手道:“陛下,学生并非故意闹事,实乃有冤情。”
天子半个身子倚在扶手上,淡淡道:“你且道来。”
高淮深深一揖,目光坚定,疾言厉色:“学生控告同考者兴阳张屯,顺地白弗二人科举舞弊。说来也是此二人得意忘形,自认胜券在握,是以聚会中大饮酒水,不成想竟是酒后吐真言。”
“他们亲口道出利用飞鸟,狐裘夹带小炒,乃至带进贡院的碳火也内有乾坤。”
高淮一掀前摆跪地,他身后二人也同他一道儿跪下,高淮道:“陛下,春闱考卷何其机密之事,张白二人却轻易获得,学生认为他们绝非个例,定然还有人隐匿其中未被查出。”
说到此,高淮神色愤恨,激动不已:“陛下,学生三岁启蒙,此后勤念诗书笔耕不拙,只求今朝,以一身文艺报效陛下,报效朝廷。如今却被这起小人压下,学生就是死也不甘心。”
“放肆!”申首辅怒声呵斥:“天子面前,岂容你口吐晦语…”他还欲再说,却被天子抬手阻止。
“朕知晓了。”天子敛着眉,转动手中的念珠平复心虚,少顷任命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全权处理此事。
高淮张口欲言,然而大内侍一甩拂尘打断他,尖利的嗓音听不出情绪:“高举人,退下罢。”
高淮只得朝众人行礼,一路退出殿外,这才敢转身离去。
两名同伴低声道:“刚才内殿,竟不见一位皇子。”
另一人问:“二皇子会不会因此怨了我们。”
三人步行速度极快,窃窃私语,高淮皱眉冷道:“那你甘愿被不如你的人压下去?”
在春闱之前,高淮也对善待考生的二皇子颇有好感,但科举舞弊一事出来,高淮对二皇子的观感跌至谷底。
若二皇子知情,上位者昏聩,实属国家之祸。
若二皇子不知情,无能之辈偏安一隅做一闲散王爷也就罢了,为一国之君必是于国不利。
三人步履匆匆出了宫门,与其他人汇合:“陛下已经派大理寺卿和兵部尚书共同处理此事,我相信陛下一定还我们一个公道。”
众人义愤填膺:“必然要将作弊者革除功名,流放千里,方能解我等之恨。”
提及作弊的二人,高淮忽然惊道:“那二人呢?”
“…在…在客栈里关着……”
高淮脸色大变,带着一干人急速往客栈赶,然而雅间内空空如也,地上只有断掉的绳子,哪还有作弊者。
其他人宽慰道:“不慌,朝廷发了告示,饶是那二人逃至天涯海角也躲不过。”
“对,没错!”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群考生将客栈挤得满满当当,掌柜和伙计都躲到了柜台下,下一刻却被人拎出,高淮牙关紧咬:“是不是你们携助那二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