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琦都懵了,差点脱口一句,若哥可是癔症乎?
这话传出去,定要叫人口诛笔伐,恨欲杀之。
百姓刚刚脱难,竟敢大兴娱乐。不将百姓苦难当回事。
然而身边却响起一阵热烈掌声,杜长兰上前捧住严奉若的手,眼中一股激荡的情绪翻涌。
“奉若兄,你…我…,人说高山流水遇知音。奉若兄——”
李道琦急了,上前拉住杜长兰:“你在说什么。”
杜长兰带着严奉若坐下,眼睛像两个大灯泡,一眨不眨的望着严奉若。
他这才向李道琦和小孩儿解释:“洪灾之后百姓困苦,若此时提倡节俭,富人拘于方寸,金银又如何流向下层?只会贫者更贫,贫久生乱。”
这是历史上真实事件,出自明代冯梦龙所著《智囊》,当初杜长兰看到这里,还同友人打趣,说这位范大人把经济学玩明白了。
但杜长兰没想到,有朝一日,在陌生的朝代会有一名年轻人同范大人的思想高度融洽。
或许不是没有人想到这个法子,只是想到的人做不了,不能做,不敢做。
后人看前人,惊叹前人智慧。但代入其中,才知惊叹的少了。
前人所处的时代,注定他所在风口浪尖。
一个做不好就是千古罪人。
可还是那么做了,顶着天大的压力和无比强烈的决心与勇气。
后被评范大人为“外刚内和,好施爱士”的典型。真真是说到点子上。
严奉若及冠之年能有此思,虽不免畏怯,但到底年轻,已是难能可贵了。
杜长兰紧紧握着严奉若的手:“无趣之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与奉若兄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杜长兰举茶,“奉若兄,以茶代酒,我敬你。”
严奉若莞尔一笑,杜长兰真心亲近一个人,热烈又诚挚,很难让人拒绝,更别提二人理念相合,仿佛生来注定就该是好友。
李道琦看着他们二人,忽然有些羡慕。但一时不知道是羡慕杜长兰,还是他若哥哥。
小孩儿想了想,也端起茶盏,行至严奉若跟前:“蕴儿以茶代酒,敬伯伯一杯。”
严奉若微微一怔,朗笑出声,他似是极开怀,苍白的脸色都浮现浅浅的红晕。
晌午还多用了两口肉食。
午后杜长兰和严奉若二人被李珍唤去书房。
李珍哼道:“上午特意将笍儿支走,你们聊什么。”
杜长兰也没瞒着,一一说了,李珍瞪了杜长兰一眼,但看向严奉若时,目光又柔和下来,像在看一块无暇美玉,满意的不得了。
“你这孩子从小就灵慧。”更甚你娘。李珍在心里遗憾想道。
李珍几个孩子中,大儿看重得失,小儿悟性欠缺,唯有奉若最得他心,偏偏病骨支离,注定不得科举。
好似明珠蒙尘,叫人如何不痛惜。
意识到自己想偏了,李珍压下心绪,不再此事过多讨论。
他问杜长兰学到哪儿,可有不明处。
杜长兰顺杆子爬,立刻将心中不明了的问题道出。
第63章 善与人交杜长兰
天和日丽, 足球场大小的平地上,一名青年驾马奔驰,衣袂飘飘, 风流翩翩, 旁边不时有庆贺声。
少顷,青年驾马归来, 轻盈的从马背落下, 似一只灵巧的燕儿。
宋越他们齐齐围过来:“长兰,你真是深藏不露。”
武师傅也有些意外, 笑问杜长兰是否学过。
杜长兰点点头又摇摇头:“从前我骑过驴子赶过牛,我想着都是差不多的牲畜, 心里并不畏怯, 所以记下要领后很快就上手了。”
武师傅颔首,夸了杜长兰几句后略过此事, 让下一个学生上马。没想到竟然是钱秀才。
马儿刚畅快跑了几圈, 心里舒坦,显得很是温顺。谁知钱秀才磨磨蹭蹭, 上马后也死命勒缰绳。
马儿打了几个响亮的喷息,撒开蹄子朝前跑。
“啊啊啊啊,救我, 师傅救我——”钱秀才杀猪般的惨叫冲破云顶。
武师傅脸色大变,快步跟了上去,不多时他救下钱秀才,拉着脸往回走。钱秀才呐呐不敢言,经过杜长兰身边时, 狠狠瞪了杜长兰一眼。
杜长兰:???
杜长兰比他更凶的瞪回去,钱秀才猝不及防吓了个趔趄, 摔倒在地。逗得崔遥他们哈哈大笑。
钱秀才恼羞成怒:“怪不得令沂厌恶你们。”
杜长兰抱胸睨着他:“所以呢,付令沂是什么德高望重的人?还是了不得的大儒,什么时候他的喜好还成了衡量一个人好坏的标准?”
不给钱秀才反驳的机会,杜长兰继续道:“还是说钱兄是付令沂的应声虫,付令沂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你胡说八道。”钱秀才气了个倒仰,他的友人也上前助阵,斥责杜长兰:“巧舌如簧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