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舔了舔小主人,又呜呜的望着杜长兰,凑过去讨好的舔舐杜长兰的指尖。
大黑:汪汪……
狗错了,不要丢下狗。
它眼睛湿漉漉,似在流泪,杜长兰也有些动容,戳戳狗头:“没有下次。”
“汪汪——”大黑又兴奋起来,甩着毛尾巴,只是颈处染血的麻绳十分碍眼。
杜长兰替它解了,扔进路边杂草丛。
大黑更加激动了,围着杜长兰父子团团转。
杜长兰无奈:“走了。”
庙后,小童看着空空如也的后院,忙不迭凑近,检查绳端。他朝严奉若回话:“公子,大黑应是将麻绳咬断了,不过小的在地上瞧见几滴血迹。”
严奉若揉了揉太阳穴,叹道:“大黑应是去寻长兰了。”
小童搓热双手,为严奉若按揉额头,轻声道:“公子,小的活了十六年,从前只听过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这狗捉长蛇的,小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回忆院里情景:“那蛇通体墨色,似有花纹,幸得脑袋是圆的,否则换了尖头,那条大狗真要遭了去。”
严奉若笑道:“大黑颇为灵性,它晓得轻重。”
小童想想也是,他还真没见过哪条狗装无辜装可怜,撒泼打滚样样精通的。真是狗随主人型。
他可没暗指杜长兰父子。小童默默想着,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态。
天边烈烈,晚霞挥洒,院里酒楼正上生意,忽然一张熟面孔迎来,掌柜撑起笑脸赶紧招呼,“杜……”
杜长兰打断他,言简意赅:“掌柜,我寻了条蛇,你们酒楼要是不要。”
掌柜顿住,愣了一下从善如流道:“老朽得先看看,若是毒物,老朽可怕了去了。”
杜长兰似笑非笑睨他一眼,老头儿跟他装。真当他没念过‘捕蛇者说’。
蛇无毒可炮制蛇羹,烧蛇段。蛇有毒反而更值钱,炮制药酒治疗风湿。
掌柜叫一名伙计顶上柜台,他亲自将杜长兰引去后院,布袋掀开,看见软成一团的长蛇,掌柜可惜叹道:“竟是死了。”
杜长兰道:“掌柜说笑,我身边携有幼子,不将这毒物处理透了,哪敢收拣。”
掌柜颔首,他拢着袖儿,半垂的眼飞快思量价值。
往日杜长兰同崔家兄弟一道儿吃饭,掌柜自然认得人,还知晓杜长兰已经考取童生功名。
他心中权衡利弊,少顷向杜长兰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这个价位十分厚道了。一般活蛇都卖不上这个价。
杜长兰带来的这条蛇刚死,还算新鲜。再者长度可观,品相十分不错。若是生人,掌柜压压价,最多给七八钱。
谁让杜长兰人缘广,他就当卖崔大郎一个好了。
杜长兰却没收钱,他叫了一桌菜送进雅间,又另点两道酒楼的招牌点心,皆是清甜口。正正好一两银子抹平了。
掌柜:...........
如此兜不住钱,银子还没过手就顺出去,一股脑儿祭了五脏六腑,真是…一言难尽........
杜长兰向伙计讨了盆清水,浸湿巾子给狗擦拭伤处,大黑吐着大舌头,美的不得了。
大主人心疼狗,狗好幸福。
适时伙计盛上菜肴,杜长兰掰下鸡腿放儿子碗里,随后将剩下的鸡肉全垫在巾子上喂狗。
一顿饭吃的主宠尽欢,吃饱喝足,杜长兰兜走两包点心。
天色灰蒙,夜色即将袭来,杜长兰没有忙着出城,而是改道去了铁匠铺,一番比划才离开。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杜长兰背离人群,一头扎进浓墨夜色里。天地间唯有杜蕴手中那支小小的火折子是唯一灯火。
夜风携了凉意,将火焰吹的东倒西歪,小孩儿赶紧伸手拢着,橙色的火光映出他稚嫩乖巧的小脸:“爹放心,我不会让火熄灭。”
杜长兰勾唇应声:“嗯。”
他记得来时的路,回程时也无甚犹豫,亥正,杜长兰远远瞧见山脚下的明亮灯火。
他步子加快,亮声道:“笍儿。”
小童喜道,“杜公子。”
笍儿举着火把迎来,杜长兰忙道:“累得你大晚上吹冷风候我,也不知守了多久,真是对不住。”
笍儿道:“杜公子客气,小的也就守了小半个时辰。”
两人朝山上去,庙里僧人早已歇下,他们放轻脚步。
杜长兰经过严奉若的屋子时,将两包点心交给笍儿:“奉若兄心善体贴,我此儿才回,他定然不会提前歇下。这点心都是清淡好克化的,还热乎着,叫他尝个鲜,免得空肚子困觉。”
杜长兰举着火把回屋,少顷又去厨下取热水。
笍儿听着外面动静,将杜长兰的说辞转告严奉若,问:“公子可要尝尝?”
严奉若温声道:“长兰大老远跑个来回,不好轻贱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