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让齐阳犯了难,他不知道王耀祖具体长什么样子,虽然之前在跟陆延查案的时候有看到过照片,但是自己似乎对这个人的外表没有特别的印象,如果王耀祖真的跟自己长得很像,齐阳应该有印象才对。他摸了摸下巴,有些担忧道:“一定得长得很像吗?”
其实范子墨也无法完全确定这一点,毕竟周悦当时事出突然,从始至终也没个准备的机会,他想了想,安慰道:“也不一定,我跟周悦的情况跟你和齐月不太一样。周悦跟我之前完全不认识,第一眼看到我长得像过去的人可能让他更加有安全感。但是你跟齐月之前是认识的,而且牵绊也更深,说不定这件事能不能解决跟像不像没啥关系,只是我们情况特殊罢了。”
也是,周悦当时在基地除了傅麒跟其他人一概不熟,如果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当然事半功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对齐月可能也有着这种事半功倍的效果,但这跟他和王耀祖长得像不像应该没有半毛钱关系。齐阳看了眼他的笔记,继续问道:“但是你写了‘现场重现’和‘替代演绎’,这两件事里,‘现场重现’我可以理解,这个‘替代演绎’是怎么回事?你替代演绎了周悦内心的亡灵?”
范子墨点点头:“是的,简而言之我就是作为亡灵的样貌出现在事发现场的循环里。”
齐阳抬了抬眉毛:“你是自愿作为亡灵出现的?”
范子墨想了想当时的状况,他并没有一开始就发现自己的脸变成了程淼的样子,反而是周悦提醒了范子墨之后,范子墨才从精神世界中的玻璃反射看到了程淼样子的自己。他摇摇头:“我不知道,应该不是,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亡灵的样子。但是精神世界中的哨兵和向导两人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我个人觉得是因为我长得像,周悦的潜意识将我作为赎罪的替代品,我又带着希望周悦变好的心进入他的潜意识,两方面一合计,才将我变成了亡灵的样子。”
那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进入齐月的精神世界,可能也会换一种不同的面貌?但这个情况从未在齐月身上出现过,齐月的面貌倒是多有改变,可也只是不同年龄段的他自己,齐阳也不认为齐月会希望齐阳换一种方式出现,这一点上,可能齐阳跟范子墨无法同步。于是他又将终点放到了“现场重现”上,这一步其实齐月已经做到了一半,毕竟在他母亲的症结被突破后,齐月就变成了12岁左右,跟王耀祖相遇或是说王耀祖死去时候的模样。齐阳问范子墨:“你重现了现场?还是说他进入了自我循环?”
范子墨说:“是他自己进入了循环,毕竟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靠他自己循环。”
这句话也没毛病,人被困于过去的一个经典例子,其实就是不断地在同一件事中鬼打墙,他自己走不出来才会形成心理上的问题。齐阳又往下翻看了几页,结合着自己听到的齐月的故事,对范子墨说:“那具体的解决方案到底是对应哪一步才好?是在循环中救下亡灵吗?可是现实中亡灵也不存在,在循环中即便救下了,也跟现实世界并不符合,这似乎并不能帮助对方接受现实。”
“的确不能。”范子墨咧开嘴笑了笑,“我觉得需要努力的方向,不是亡灵究竟能不能活下来,而是他到底能不能原谅自己。”
齐阳了然,的确如此,过去的事实已然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只有之后人们对这件事的看法。逃不出过去的是意识而不是事实,事实永远随着时间流逝,那就不要试图去改变无法跳跃的时间线,而是改变人。也就是说,齐阳接下来的主要任务,是想办法让齐月原谅自己。王耀祖的死说到底,在齐阳的眼里是咎由自取,虽然他在途中觉醒了善念,帮助了齐月,但至少在最开始,他的行为是可恨的,是向着恶的,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那他因此而得到死亡作为责罚也是一样的毋庸置疑。
他沉思的时间太长,引得范子墨不由好奇道:“齐月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我怎么记得你一开始研究的是婴幼儿时期的课题。”
齐阳无奈地笑笑:“的确是这样的,他……他经历比较特殊。”
范子墨想不出什么样的人生经历才会有如此多的磨难,从一开始的怪异性格,到不告而别,似乎他的身上总充斥着鲜为人知的辛酸和谜团。范子墨知道齐阳不想讲,就现在齐月的状况来看,也有可能是齐阳不能讲,可作为朋友,他还是担心的,这种担心跟对周悦的担心很相似,都是一种抓不住的,无能为力的难受。无论是身在一线的周悦还是站在自己身边的齐阳,他们似乎都有着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危机,现在的范子墨既帮不上周悦,也帮不上齐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漩涡里挣扎。范子墨又问了一次:“你不会有危险吧?你会保护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