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嗯”,嗯到了范子墨的心尖上,他嘴唇的温度和颤动传递到自己的唇上,范子墨凭着本能轻轻张开嘴,抿了抿周悦下唇的一角。嘴唇的主人突然一滞,范子墨只觉得他连呼吸都停了,还来不及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周悦便捧上他的脸,亲吻如狂风暴雨般向他袭来,而范子墨只能在他舔舐自己的间隙急急地喘上一口气。
第158章 启程
第二天早上,齐阳的信件如约而至。一行四人都到了停机坪送行,其中当然有范子墨和齐阳,还有对周悦颇有照顾的傅麒。昨晚齐阳发了消息问陆延去不去,陆延本人对周悦这件事参与度不高,加上还要晨训,他本就是个不喜欢被打扰日常规律生活的人,对周悦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就没有来送行,只是口头上表达了一路顺利的美好祝愿。
齐阳看着范子墨眼睛下方的黑圆圈和微微肿起的嘴唇调笑道:“昨晚过得很激烈?”
范子墨的脸由绿转红,一脸你可别跟我说这个的表情。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正在跟傅麒说着些什么都周悦:“别提了,这人怎么跟狗似的,能啃这么久。”
齐阳捂着嘴笑了起来,周悦今早的脸色白里透红地泛着光泽,看上去整一个容光焕发的样子,嘴里也跟吃了衣架似的,笑得根本放不下嘴角。反观范子墨的状态,跟自已是一样的一夜无眠。范子墨的无眠是心跳得是在太快,连带着血压都噌噌噌地往上涨,压根睡不着觉;而齐阳的无眠,是因为那封不知如何开口的信,直到天空泛起白光,齐阳微微闭上时不时流泪的眼睛,浅浅地在桌前趴了会儿。睡着的时候有泪水滴落在纸上,晕开一两个让他心痛许久的字,倒也显得合情合理。
昨晚他想了太久,也哭了太久,到最后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像是有了缺氧的迹象。他看着桌上的台灯,光不是光的晕染,他又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看着桌上的纸,仿佛白纸也不再是白纸。齐阳盯着同一个东西看了太久,以至于它本身的姿态已然模糊,正如他一直想着要写的字,等到提笔时刻,字也不像是自己想写的字了。
他就这样在一张又一张纸上兜兜转转很久,最后终于不再斟酌。他本就不是什么文学大师,甚至称不上喜欢读书,能够写的文字,无论华丽还是朴素,都只能代表齐阳这个人这一刻的心。他不喜欢隐喻,不懂得白描,看了这么多年的海明威,他依旧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他连自己的心意都有些不了解,更何况述之以文字,让齐月再来了解。
齐阳只能写自己,写自己的思念,写自己的期盼,写着写着,写到对齐月的思念,也写到对齐月的期盼,于是写着写着,他便与齐月融在了一起,一起被墨水印刻到白纸上,一起被卷起,又被塞进那根洗得干干净净的润唇膏管道里。齐阳想,他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之后的一切,可能都逃离了自己的控制,只能交给周悦去传递,交给齐月去思考。或许他万分有幸,能从词句中让齐月生出那么一丁点活下去的反骨来,那齐阳就会为了那一丁点的反抗拼命努力下去。
路是人走出来的,他要走的路,他也要拉着齐月一起走。
停机坪上,傅麒嘱咐完一些有的没的,周悦的视线便落在范子墨的脸上。他都唇边依旧是止不住的笑意,看到范子墨那一脸没睡好的样子,心里都是一片幸福的麻痒。他一定想着自己,周悦想,只要范子墨还想着自己,他的灵魂便感染着肉体一起颤动。
傅麒看出他已然神游,便不再多话,放任他游去范子墨那里说话。周悦上前几步,遮住落在范子墨睫毛上的光线:“你来送我。”
范子墨:“嗯。”了一声,显然没有在意这是句废话。
周悦因为这句“嗯”,内心又泛起些愁来。他马上就要飞到那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通讯不畅,连拉屎放屁都要被监视的地方,不过这些他也都已经习惯了,而现在周悦最不习惯的,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见到范子墨。这个小向导还不知道,连自己的心门都为了他产生了改变,他总想等他精神状态好点了就给他看,但范子墨这几天却总是犯困,他都来不及多亲他几口,就到了告别的日子。不过周悦并不着急,他知道自己跟范子墨还有好多好多个日日夜夜,等到哪一天,他们再次相遇,周悦就想拉着范子墨的手,再带他到自己的心里去。
他抬起手,擦过范子墨微微发暗的下眼睑,笑着问他:“那你想我没?”
周悦原本以为范子墨会笑话他人还没走想什么,但范子墨此刻却老老实实地回应他道:“想了。”周悦的内心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泛起无穷无尽的酸甜来,他想要大笑,想要亲吻,但也想要痛哭,想要背弃一切与他远走高飞。原来真的有这么神奇,他总是听那些找到了专属的哨兵们说那些酸掉牙,甜到疼的情话,说他们是怎么怎么想念一个人,他们的心在想着他们的时候又是如何想笑,如何想哭的。那时候的周悦还笑他们是神经病,是傻子,是疯子,而现在都周悦已经变成了一个神经病,一个傻子,一个疯子,哪怕现在的范子墨说他是个死人,他都觉得范子墨在告诉他死了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