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熟悉的低呼声让我止住了动作,我惊讶地回头,看到了身后一夜未归,依旧带着小狗帽子,但已面露疲惫的肖宇。
还未等我说些什么,他便捂住我的嘴巴,警惕地朝道路上望了望。好在三轮车的鸣笛声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无人在意我们这的动静。
趁着这个混乱的空档,肖宇一把拉起我便往树林里边跑。他灵活地躲避着枝桠和泥泞,甚至还能分出精力提醒我小心脚下的水坑。
我被他拉着盲目地往前跑,路痴的我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向。
为什么肖宇这样的贵公子,对这种深山村落中的地形如此熟悉?还是说,他只是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可是程匿曾和我说过,肖宇与我一样,都是第一次来。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充斥着太多的为什么,以及震惊悲伤,还有不可置信。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已经混乱不堪,根本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
不知跑了多久,肖宇终于停下了脚步。我环顾四周,这是一条我从未见过的路,路边停着他的黑色越野车。
他回头将我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将我放置在副驾驶上。随机又从后备箱拿出医药盒,轻柔又小心的给我的脚踝上药。
我俩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他细心地给我的伤口包扎,红肿的地方抹药,而我也任由他摆弄,静静地望着他专注的侧脸,恍惚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头一回如此清晰地看到他的眉眼。
滑稽小狗的帽檐下,是一双俊朗剑眉,纤长浓密的睫毛下却是有些违和的可爱狗狗眼,窄而挺的鼻梁,微微内勾的鼻尖,嘴巴却又是红润可爱的厚唇。
熟悉又违和。
我轻轻抚上他的面庞,抬起他的下巴,说不清满腔悲戚因何而起,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怀疑多一分还是爱意多一分,我轻轻说道,“怎么感觉变样了呀,肖宇。你说,你变样了吗?”
肖宇正视着我的目光,他的眼里同样充满悲痛与绝望。
可是,他在痛苦着什么?又在绝望着什么?
我的生活里,件件事情都有他的身影,甚至他刚刚伸手捂住我的嘴的那一瞬间,我闻到了淡淡的蜜饯奶香味。
那个价比黄金的奇楠木,穿着墨绿漆皮鞋的男人手上的金丝奇楠手串。
我收起满腔悲戚,冷漠地放开手,抽出自己的脚,漠视他瞬间变红的眼眶,坐在副驾驶上淡淡说道,“你应该知道路吧,带我回程匿的别墅。”
......
回到别墅,我从密码锁里拿出备用钥匙,走进厨房将冰箱里清晨大叔给我的水饺拿出来。
保温盒外结冰的冰凉刺骨感提醒着我,它的主人几个小时前还在鲜活开朗与我谈笑风生。我打开盒子,整整齐齐摆放的水饺仿佛还残留着大婶爽朗的笑声,亲昵地唤我‘小闺女’。
窗外此时传来远处的唢呐声,声声似杜鹃啼血,我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胡乱抹了把眼泪,我抱着保温盒就要往外冲。
刚跑出门,肖宇倚在车边。“姐姐,”,或许是疲惫所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说,“我带你去。”
望着他眼下突兀的青色,我垂下眼,还是与他一起上了车。
一路无言。
他没有将车开到大婶的面馆那,而是路过面馆后转弯进了一家农家乐的后院。
透过车窗,我看到昨日温馨洁净的面馆上已经挂上了白色悼布。一个十七十八岁模样的女孩,抱着一个黢黑的小男孩瘫在面馆门口的阶梯上痛哭,身边还立着一根拐杖。
“姐姐,”,肖宇带我走上农家乐餐馆的二楼,敞开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大婶的面馆,“咸远村的习俗是逝去的村名会被抬着绕村子一圈接受大家的悼念后,再放置在自己家中一天一夜,逝者的亲朋好友们会一一拜访道别。”
“姐姐可以在这里等一下,晚上再去道别。”,肖宇坐在我对面,轻轻说道。
我并未回应他的话,只是愣愣地望着下面瘫在阶梯上痛哭相拥的姐弟。我望着那个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她泪流满面的稚嫩面庞上,写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无措。
忽然想起昨晚 大婶与我唠嗑时,她满眼笑意地与我炫耀着她的女儿,古灵精怪,活泼可爱,所有能想到的美好的词统统放在她女儿身上都不为过。她说等做出了那当地美味,赚了钱,她要给她的宝贝闺女准备一个巨大的十八岁成人礼物,还要亲手准备。
当时我在想什么呢?我在想着老爹给我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那个亲手准备的巨大礼物盒,我还和她分享了老爹给我过的十八岁生日,我告诉她当时我时幸福极了,是那种一辈子刻骨难忘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