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惠按了按徐沅的手,眼睛还是紧盯着那座屏风,只盼着母子平安就好。但又想到,要是拼死生下个儿子,要是太子先被废了,不也是白忙活?
东宫都还没得着准信儿,齐国公夫人突然叫小厮递了帖子,要求见太子妃。无事不登三宝殿,王清惠随便扯一句太子妃正在生太孙,就叫小中人先去外院拒了齐国公府来的小厮。
谁知孟国公夫人却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厚道人,一听说太子妃早产,反倒不肯离去,千方百计就是要往东宫来凑热闹。
徐沅心里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朝王清惠笑道:“昭仪姐姐在这儿看护太子妃娘娘,就请国公夫人到常宁殿稍坐一会子,我去跟她说清原委。”
陈夫人是个狗皮膏药,让徐沅去会一会也好,总不好见着东宫落魄了,谁都能来踩一脚。王清惠点了头,轻轻嘱咐徐沅:“不必与她客气,东宫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撒野?”
王清惠一席话跟徐沅心里想的不谋而合,她朝王清惠行了礼,笑得温婉:“是,谨记昭仪姐姐教诲。”
陈夫人本来想在太子妃面前耍一通威风,一看来人只是东宫的一个小妾,心里先生三分不屑,嘴上的话却还客气:“倒不承想是您来。”
国公夫人是一品诰命,本来的确轮不到徐沅接待她。但听了她这一句嘲讽,徐沅连礼都懒得跟她见,先往正殿主位上坐了,笑道:“今儿是太子妃娘娘生产的好日子,您怎么也来了?”
虽然有心看东宫的笑话,但陈夫人也没忘记正经事,叫随侍的丫头给徐沅递了婚书,再开口就有些居高临下:“这是我家三姑娘与太子爷的婚书,本是一桩好婚事。偏昨儿圣人身边的王大监来传旨,说我家三丫头的八字倒生得不好,只怕妨碍了太子爷的青云路。”
太子往内宫里去了这么久,也没见个音信,是死是活东宫的人都不清楚。偏陈夫人是个会说话的人,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青云之路。
徐沅听了,只是淡笑:“我虽低微,但陈家三姑娘倒也见过,可是你家四房那个庶女?模样倒好,跟我们殿下却不般配。怎么也得让圣人许她一个新科探花,才配得上国公府的门第不是?”
看着年纪小,说话却句句都厉害,又是瞧不起三姑娘,又是讽刺国公府在儿女婚事上钻营。只不过,凭这位太子昭容怎么舌灿莲花,也救不了朝堂上的太子。陈夫人心里还是畅快:“陈家无甚家底,只知道不能把姑娘往火坑里送。”
火坑不就是指的东宫吗?可再怎么说,孟旭也还是太子,陈夫人就算想落井下石,也该选个好时候。
徐沅从头上拔下一支多宝流光步摇,递给了别枝,说:“这婚书我先替太子跟太子妃娘娘收下,这支步摇是原来我册封的时候,皇后娘娘赏的,也算是有些年头的古董。我听了夫人的话,心里喜欢三姑娘,这玩意就赏了她罢!”
说完,又继续对着陈夫人温温柔柔地笑:“夫人怎么还不替三姑娘谢恩?”
几位国公夫人平日里把哪家的妾看在眼里过?陈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儿,心想,今天要是给徐沅行了礼,说出去还不被笑掉大牙?不等她出东宫的门,她给太子昭容下跪的事儿就能传遍上京!
陈夫人装聋作哑,徐沅也不着急,只喊了一声惊雀:“你去把太子妃娘娘殿里的带刀侍卫请过来,就说,就说咱们这殿里进了贼人!”
一听这话,陈夫人气得拍案而起:“你算个什么东西?敬你一声昭容娘娘,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叫了侍卫来,还想杀了我?”
徐沅朝陈夫人裙边拂了一碗热茶,说话也横了起来:“怎么?您打量我不敢?反正太子在宫里拘着,是生是死尚不明朗!真要鱼死网破,您觉得您这一条命值几个钱!再说了,东宫跟贵府,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就轮到您在太子的地盘撒欢?”
那两个侍卫本就是徐沅从长信殿带过来的,不消片刻两个人就架着陈夫人往外走,刀架在她脖子上了,陈夫人还知道喊救命。
徐沅也不是真想要她的命,就是想挣这一口气,等陈夫人被扔在院里,徐沅又客气起来:“东宫本是好客,您要解除婚约,我们也应了,还给了赏。您怎么就天生反骨,不肯服输呢?只要您今天规规矩矩给我磕了头,我保证您毫发无伤地回府!”
陈夫人看着横刀相向的两个侍卫,才发现徐沅不是吓唬她,贴身服侍的丫头们已经被扣押了,她有心想喊两句,徐沅又跟她说陈府的马夫和小厮已经出去赌钱吃酒了。
让她别白费力气。
谁叫她上赶着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