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看了那盘糕,还有些愣神,坐在成王床边笑话他:“这么大了,还挨你爹的鞭子!你媳妇怀着孕,你还跟她吵架,你怎么不听娘的劝。”
说到赵鹤嫣,成王先黯了神色:“我不喜欢她,是你们非要我娶。”
贵妃静静坐着,看着成王笑:“你不喜欢媳妇,也不喜欢儿子?你是当爹的人了,做事之前要先想想府里的人。你吵你媳妇,她伤了身子,又没了孩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煜哥儿、祺哥儿怎么办?”
听着母亲的唠叨,成王也笑了:“娘,我下回多让着她,听您的。”
今日的贵妃笑得温柔,成王却有些心惊肉跳,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目的被发现了:“娘,您往日都不这样看着我的。”
谁知贵妃却只是轻轻扶了鬓角,说:“不是带了如意卷?快拿给我尝尝!”
小中人把食盒里的糕点端到贵妃跟前,只见她轻轻用手摸了一块,还没送到嘴里,先被成王按住了手:“娘!您再跟儿子说两句话。”
贵妃挣开成王的手,状若无知地问他:“怎么?是糕的味道不好?还是舍不得娘吃?”
成王只是紧绷着后背,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娘想哪去了!聚豊斋的面点师傅做的,天底下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滋味儿了……”
贵妃听了,笑得更舒心,一口一口吃完了那块如意卷。
没过多久,就面带微笑的过身了。
孟昕也顾不得背后的伤,由着小中人扶起来,给身子僵硬的贵妃磕了头。心里头风起云涌,口苦鼻酸,却怎么都流不出泪来。
母子俩就这么一处待着,奴才们也不敢惊扰,生生等到次日卯初时分,内宫里才敲响云板,传开丧讯。
李皇后因为贵妃生辰宴上的行事作风,一晚上也没合眼,一刻钟都没眯到就又要料理她的丧事,只得把咸福宫的德妃叫起来一处商议。
几个人斗了半辈子,真到了安排棺椁的时候,张德妃还有些恍惚:“您说,我们今后的下场,也比她好不到哪去吧?”
李皇后正在吩咐宋姑姑今儿中午歇了晌,就得找人往北相寺停灵祝祷,忙得不可开交,听了德妃的话,倒很洒脱:“好不好的,也就那么个样,她好歹还得了个昭惠皇贵妃的名头。”
贵妃暴病,圣人悲痛欲绝,特罢朝一日,追封昭惠皇贵妃,以示哀悼。
张德妃手里忙着安排皇子皇孙们守灵吊唁的事,倒有些羡慕:“陛下这道追封皇贵妃的圣旨只怕二十年前就写好了,难为他哥哥这么多年在老头子手底下克勤克俭。但凡张扬一点儿,只怕文氏一族早遭灭门,哪里能风光到今天。”
也算风光,不仅给了死后追封,又许皇子皇孙亲去凭吊,还给成王抬了名衔,如今已是七珠亲王,跟太子的尊贵也差不了多少。剩下的族人该赏的赏,该封的封,还想怎样?
人都死了,李皇后只想把这摊子麻烦事快点了结:“这么些年,我算是看透了,老头子这个人,眼里心里都只有他自个儿。我们又算个屁!”
丧事再怎么大办,也就是那一两天的事儿,头天再怎么热闹,次日都要葬入妃陵。
虽说是贵妃,但灵堂上也不用徐沅她们过去点卯,由着太子夜间去上一柱香也就是了。晚上等太子回来了,还在街上给徐沅带了一块糖人、一把木梳和几块粗布帕子。
徐沅接了,虽然高兴但也有些惊诧:“您不会只赏我一个人吧?太子妃娘娘还有阿浔清惠……”
孟旭却不管这么多,只把人往床上抱:“操心这么多做甚?”
不操心怎么行,争风吃醋是女人的天性,徐沅忧愁坏了:“您先别脱我衣裳!告诉我实话,我自己脱!”
两个人敦伦过不少次,孟旭却还没试过徐沅主动,于是也挺高兴:“那好,我只给你一个人买了,专房之宠,还不满意?”
说完孟旭就大咧咧地躺在床上,等着徐沅服侍她。徐沅心里着急,还敢上手挠太子的痒痒肉,嘴里恐吓他:“殿下您完了!明儿我就告诉各位姐姐们去,说您偏心!”
孟旭不可能只买一个人的,但他就是想吓唬徐沅,双手一摊:“那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
这段日子徐沅时常都跟太子腻在一块儿,晚上不侍寝,白天总要一块儿用膳。何况,眼瞧着侍寝的次数都快赶上郑浔了。虽然大家平日见了还是亲近,但徐沅还是会感觉到昭阳殿的宫人们都快把她盯出个洞来了。要是太子再表现得偏颇,那她在这宫里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于是徐沅作出一副哭丧脸:“那我不要这些民间玩意儿了!有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