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惠冤枉得低吼:“阿浔这是做什么!我俩好好当差呢!”
徐沅没有那么底气十足,声似蚊蝇:“是呢是呢,阿浔。”
郑浔一看这两个机灵鬼的模样,想到她们年纪小,也不忍苛责,只唤来青烟和翠雾,吩咐道:“魏国公夫人不喜腥膻,把她跟前那道羊奶糕子撤了。机灵点儿,别叫人看出来。”
等青烟和翠雾走了,王清惠和徐沅两个人才不好意思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不敢跟郑浔强:“阿浔,是我们疏忽了。”
“你们俩,光顾着看这个夫人,那位小姐,哪里还想得起我嘱咐你们的话。”
郑浔原给了王清惠和徐沅一张单子,上面罗列了各位女客的在饮食上的偏好忌口;素日哪几位夫人小姐往来多,是世交;哪些或因家中男人政见不和,或因公子小姐的事生了怨,见了面也不多话。
其实王清惠和徐沅已经把各家女眷安排得极为妥帖了,虽有一些小的差池,也无伤大雅。
但既是东宫办的宴,那各位夫人也只会把账都记到太子头上。若碰上一位心细计较的,在宴上碰见不如意,只怕回家还要给自家男人煽风点火,一个不好,东宫无形中就多了一位政敌。
顺水人情就能换来两厢礼敬,那最好不过。
魏国公夫人见一位大宫女来撤了那道奶糕子,心想太子妃在养胎不曾来,东宫如今当家的是太子良娣,自然就明白这是郑浔的手笔。
老国公病逝,自家已不比从前风光,出门交际难免会受到冷落。郑浔还能这样细致,倒令她颇感意外。
主雅客来勤,魏国公夫人也不拿乔,立马站起身来远远朝郑浔行了个礼。
郑浔自然不敢受她的礼,又依样还了回去。
两个人这副你敬我爱的模样叫赵王妃许蓁见了还啐一口:“见个妾倒跟见了皇后似的。”
几位国公夫人都是得的一品诰命,家里的男人都是为国家死里逃生过一回的。
除了内宫的娘娘们,这些一品夫人平日应酬也就是在太子妃面前还恭敬些,碰着品阶低的王妃郡王妃大多时候都只是虚见个礼。
所以赵王妃才会说那么一句话。
她被这些夫人奚落的次数就不少。
成王妃总归心胸宽广些,就是平时见了这些夫人们礼数上也更足,听了赵王妃的酸话,回一句:“四弟妹在酸什么?她当不了皇后,你能?”
许蓁成日里跟在赵鹤嫣屁股后面转,时时受她的挤兑,也练就出一番心得来:“我自是不能,三嫂能吗?”
妙仪坐在成王妃副手位,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出言挑拨:“哎哟喂,亲亲的妯娌俩,怎么还拌上嘴了?”
许蓁这时候脑子又灵光起来,拿眼斜觑妙仪:“你算个什么东西?”
妙仪吃了回怼也不动气,虚扶了扶自己的腰,特意把她那五个月的肚子挺给许蓁看:“王妃说得对,我算不得什么东西,顶多算一只会下蛋的母鸡。”
周边的夫人们听得明白,成王的小妾是在讽刺赵王妃不会下蛋,俱虚掩着帕子轻笑起来。
看着妙仪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许蓁谑地一下站起来就想训诫她。
所谓训诫,也就是,扇耳光啰。
还是成王妃出面才止住了她:“四弟妹细想想,今儿场上都有些什么人。”
打一个妙仪容易,可当着这群皇亲国戚出糗的却是自家,许蓁放下扬起的手,又一屁股坐回去生闷气。
妙仪还在那掐着腰咯咯笑:“以前还不知赵王妃是个体面人呢。”
成王妃也看不惯她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碍于情面又不好发作,只冷冷吐出一句:“你且好好求求菩萨保你这胎平安。”
妙仪哪里会怕这些,凭什么菩萨阎王也奈何不了她。原就是一条贱命,后入了王府,又能接触这些富贵荣华,她的日子自然是怎么畅快怎么来。
谁知道成王明儿又醉倒在哪个秋娘软被。
王清惠见了妙仪这番行事说话,还难得为她辩解两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成王这个妾,倒比我们还活得明白些。”
谁说不是呢,徐沅跟着附和一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的就是我们了。”
郑浔见这俩人对一个贱妾感怀起人生来了,倒怕她们俩会把今后的路走窄,提醒道:“你们俩这是说的什么话,还要学那贱婢不成?”
王清惠和徐沅可不敢像妙仪一样和主母别苗头,不说别的,小命要紧,她们还想混个皇妃当当。
郑浔见两个小姑娘恓惶的神色,又语重心长地跟她们讲道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们想怎么过日子,我原是说不上话的。只不过有多年朝夕相处的情分在,我须得劝你们一句,别的不敢说,你们和妙仪,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