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裙娇(337)

作者:鹅儿水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永嘉公主自己也说不清对徐贤妃的感情,既像母女,又像密友,见她瘦脱了相,便忍不住眼泪,一边哭一边说:“弟弟们都还小,没有叫您含饴弄孙的本事……孙辈里拢共就一个阿妧,叫您一声祖母,又怎了?”

徐沅今儿特意上了妆,戴了沉甸甸的首饰,看见圆圆哭,又从身上解下锦帕来给她擦眼泪:“好好地,哭甚?我这不是还在吗?”

徐贤妃这样吊着一口气都还要活,无非就是担心三皇子无所依靠。永嘉公主已为人母,许多事上都可以感同身受,只等奶嬷嬷进来把阿妧带下去,她更加泣不成声:“您要是身上难受,就舍了我们罢……阿丑仁厚,郑娘娘与您交好,阿妧今儿叫您一声祖母,我日后肯定将三弟当胞弟一般爱护,必不叫您操心就是……”

桩桩件件,都说到徐沅心坎儿里去了。

永嘉公主说得上算无遗策,可徐沅的心里却不知不觉有了别的挂碍,她垂眸轻叹,说:“你们都长大了,我是不操心的……”

不操心儿子,那操心谁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孟姮在长春宫吃完酒席,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答覆。

进宫之前,孟姮是存了让徐沅早些了断的心思,既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早些去了,总能得一个清静。直到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回想起徐沅虽在病中,面容却一年比一年平和,孟姮才反应过来自家的愚蠢。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在旁人看来,徐娘娘正在受病痛折磨,生不如死,可她自己,或许并尝不到苦,更有甚者,她还能抿出一丝甜来。

无论如何,徐娘娘眼里积聚的淡淡情漪,骗不了人。

阿妧不懂大人的喜怒哀乐,也想不明白母亲为甚回家的时候还一脸沉痛。宫门一开,她只能看见亲爹立在远处,正等候着她们母女。

小姑娘摇摇晃晃跑过去,喊道:“爹爹!爹爹!”

黄靖伦尚了公主,基本等于自断仕途,如今靠着皇家女婿的身份在吏部领了闲差,一门心思只守着妻女,既早知她们今日入宫,便有意在此守候。

可惜的是,不管驸马再怎么体贴入微,永嘉公主对他的态度始终都是不咸不淡。

孟姮跟黄靖伦两个人亲近不来,她对这门婚事,更多是知足。驸马不仅纯善,而且顾家,虽胸无大志,亦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这就够了。

黄靖伦蹲下身去,将女儿抗到肩上,眼睛却看向妻子:“徐娘娘可还好?眼眶怎红成这样,想是又哭了?”

当朝驸马算是难得的聪明人,他知道永嘉公主不喜旁人近身,便一切都遵照她的喜好。就像此刻,他明明心疼孟姮,可却始终离她有半步之远,客气道:“在内宫受了惊?”

孟姮今日难得没有端一国公主的架子,主动往黄靖伦身前靠了半步,温声回他:“徐娘娘精神倒还好,是我看她病得可怜,没忍住哭了会儿。”

黄靖伦虽然不知道妻子的前尘往事,但他却能从孟姮往长春宫跑的次数判断出徐娘娘的地位。这位后生只轻轻抖了抖怀里的女儿,试探着扣住妻子的手,感慨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些事圆圆试着好,徐娘娘却未必觉得好。眼下娘家也回了,想来圆圆应当心愿已了,不如随为夫家去,如何?”

当着女儿和一干仆人们的面儿被丈夫叫了小名,孟姮总有些生气,又难免横黄靖伦一眼:“哪个与你夫长妻短的?难道我没有名姓不成!”

永嘉公主,闺名孟姮,上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黄靖伦故作不懂,反问道:“圆圆作甚恼我?”

孟姮被人牢牢扣住右手,挣脱之间,连耳根都红了大半,期期艾艾地说:“你先松手,人来人往地,叫人瞧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黄靖伦自然是不打算要脸的。

从新婚夜初见,他就被眼前这个玉袖增娇、湘裙生莲的矜贵帝姬迷了眼,今儿好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只恨不得再把美人抓牢些,话里尽是哄骗:“圆圆别闹了,阿妧还在呢。”

孟姮一抬头,正对上女儿那双求知若渴的明亮眸子,唬得她不好意思继续跟丈夫掰扯,半推半就地上了公主府的马车,一家三口安安稳稳往家走。

徐沅到底不是皇后,她宫里接待出了嫁的公主,圣人尚且顾及郑浔的脸面,并未现身。只等永嘉公主母女俩出了宫,他才悠哉悠哉地往长春宫走。

赵德胜一向体察上意,知道徐贤妃似有好转,圣人心里痛快,便有意说两句好听的哄皇帝老儿开怀大笑:“徐娘娘身子一好,您看您,竟比少时还意气风发。”

老了就是老了,孟旭身上白头发一抓一大把,他也不稀罕装嫩。歪歪倒倒地靠在龙撵上,不情不愿地开口:“她若痊愈,便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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