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裙娇(280)

作者:鹅儿水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杨继业位居高位,在干清宫常来常往,却鲜少有甩脸子耍官威的时候。赵德胜在他面前还觉着有几分亲昵,又劝道:“您且坐下等吧,里头还早呢。”

既是边关出了事,那圣人的心情可想而知。遇着成王兵行诡道,杨继业本就有些做贼心虚,此时更不敢触圣人的霉头,只对着赵德胜谦然一笑:“我就在此处略站一会子,大监自去服侍陛下,不必理会我。”

他既如此平易近人,赵德胜也不便多言,只略欠了身子就转身进殿。

圣人说是看摺子,实则还是在跟心腹大臣们议政,一见赵德胜缩着脖子进来了,就抬了眉质问道:“来者是谁?”

赵德胜虚抬抬手拭汗,故作谄媚:“皇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首辅大人的声音,您还听不出来?”

一听这话,圣人尚且面色如常,反倒是黄政知情识趣些,提前说了请辞的话:“既是杨大人求见,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圣人亦没挽留,只嘱咐一句:“好生领着那些行伍之人,鞑子那头,多上上心。一个不慎,腹背受敌,朕倒只有以身殉国了。”

成王要真能跟柔然勾结起来,办成些大逆不道的事儿,不仅圣人要以死谢罪,就是杨继业、黄政这群帝王家臣,也讨不到甚好果子吃。

黄政很知道厉害轻重,立马双膝跪地,唱和道:“陛下放心,居庸关的庞崇总兵尚且得用,京畿里还有曹诚将军、张小公子,河山万里,必不叫染指分毫!”

当了皇帝,就得遍尝君临天下的苦楚,圣人听了黄政冠冕堂皇,只略点点头:“边境上乱,内宫也乱,南京,只怕更乱!张季玹还算有些本事,不如……”

尚未说完,圣人又先止了话头,朝黄政摆摆手:“罢了,你今儿也辛苦了,且先回府歇息去罢。”

黄政明白圣人接下来还要召见旁人,听了这话就起身往外走,在大殿门口碰见杨继业,就朝他拱手问好:“首辅大人,陛下好等。”

当皇帝的,惯用的招数就是权衡牵制,圣人对黄政表现得再是亲近,杨继业这心里也不吃味儿,甚至笑得愈发诚心:“是,我这就进去,文叔好走。”

圣人没有那么好的气性等这两个读书人虚与委蛇,赵德胜赶忙出来将杨继业往内间引:“大人您快些吧,皇爷还没用晚膳呢。”

政务又庞杂,腹中又空空,杨继业可以预见圣人此刻有多躁郁,于是又加快脚步往里走。一见端坐在龙椅上的圣人,扑通一声先给他磕头请罪:“陛下恕罪!臣有负皇恩!罪该万死!”

圣人手边是徐贤妃前些日子临的一卷经书,此时只微微低眸看字,连眼皮也不抬:“先生何罪之有?朕倒不知了。”

本来成王远在南京,再怎么小打小闹也不至于动摇江山国本,就连杨继业,心里也认定这个人没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如今倒好,圣人自己把成王逼成了反贼,逼成了逆臣。杨继业这时候再想起自己与南京通的那些书信,就不敢在圣人面前弄虚作假:“陛下!臣与成王爷有私,如今只怕酿成大祸,臣万死难辞其咎!”

杨继业再怎么贪权爱财,但他骨子里还是信奉孔孟之道的仁人儒士,依旧讲究忠君爱国、经世济民。

要说他有当反臣的心思,圣人也不大信,只说:“先生与朕相识多年,既是君臣,又是挚友,哪里舍得先生赴死?”

偏偏圣人越是这样云淡风轻,杨继业的心里就越煎熬:“陛下!成王爷手底下是有兵马的!金戈铁骑,未必就没有破城而入的那天!鞑子又在北边虎视眈眈,若成王与柔然勾结起来,少不得就要令江山易主、山河变色!”

圣人听了这些话,不仅不着急,反而翘起嘴角淡笑。

杨继业见了圣人举止有异,只当他是苦中作乐,认罪伏法的态度愈发诚恳:“行军打仗,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柔然已统一了鞑靼六部,边境战事一触即发,若成王趁机起事,内忧外患,钱粮短少,难逃生天啊!”

如此一番慷慨激昂,也只换来圣人一声嗤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成王狼子野心,先生总不至于今日才有所察觉?要说颠覆天下,先生自是当仁不让。”

杨继业还想为自个儿辩解一二,可当他一抬头,又只看见龙椅上的人眼似寒潭,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臣收受贿赂不假,私联藩王不假,可臣,的确没有不轨之心!陛下,还请您明鉴!”

圣人还是那么地不紧不慢,那么地气定神闲:“先生有惊世之才,在朕麾下,只怕受了明珠暗投之苦。良禽择木而栖,朕不忍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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