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冷眼瞧着,爹只怕是动了削藩的念头……”
圣人真要打算削藩,第一个被削的,肯定就是他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三弟。好日子将要到头,成王也有一家老小,就为了妻儿的性命,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必要设法反扑。圣人兄弟俩势成水火,非要争一个高下,那么前朝后宫跟着就会频生动乱。
大伙儿的安稳日子,就都到头了……
郑浔心知大祸即将临头,只觉无趣,也不愿再多谈什么,只领了阿丑下去梳洗就寝不提。
等圣人与徐贤妃再传膳,就已是后半夜了。赵德胜服侍圣人这么多年,也见识过徐贤妃侍寝的本事,生生挨到子时将过,才敢去扣圣人的门:“皇爷?皇爷?膳房备了清粥小菜,您与徐娘娘还用吗?”
徐贤妃听了赵德胜的吆喝,吓得赶忙从圣人身上爬下来,结结巴巴地说:“已有人在催请了,您且放了我吧……”
圣人一看徐贤妃满眼的青烟软雾,就又把人扣在胸前,嗤笑一声:“理他们作甚?多少年夙兴夜寐,就这么纵情一回,还怕谁不成?”
徐沅倒不是怕谁,反正她这个妖妃的名号早就人尽皆知,再不去计较声名狼藉。她会向圣人求饶,多半还是因为从生了喜子,她的身体就亏损得厉害,已受不了圣人这样近乎痴狂的索要。
哪怕圣人的龙根已抵上了尾椎,徐贤妃仍在哀求:“陛下,我不成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半晚上,圣人难得尽兴一回,雄风大展之后也无意过分为难人,于是大发善心地松了掐徐贤妃杨柳细腰的手:“韵中生韵,香外含香,直教人欲罢不能。”
这样的夸奖并没有哄得美人莞尔,甚至徐贤妃还皱了眉头:“说得好听,我哪有那样大的本事?”
别的不说,论侍寝的本事,东西六宫怎么也得让徐贤妃来认第一。圣人也不与怀里的人多计较,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替徐沅套上樱草鱼纹寝衣,一脸戏谑:“徐娘娘辛苦,我来服侍娘娘起身。”
一晚上又是趴又是跪,还在圣人身上动了许久,徐沅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脚一沾地,又试着下身隐隐作痛,她又回头狠骂圣人:“再没您这样欺负人的!现下我四肢瘫软,就连饭也不想吃了!”
圣人给自己系好寝衣带子后才抬头看徐贤妃,笑容里满是得意:“桂花香馅裹胡桃,菜品如此好,娘娘定要努力加餐才是。”
徐沅试探着走了两步,最后又负气般坐到圣人腿上,命令道:“您看笑话呢!”
绿云低拢,红潮微上,徐娘娘这样一副春色恼人的模样,圣人又岂是那不懂闺房情趣的,自然是当即把人打横抱起,意态潇洒地往膳桌上坐定,摇头晃脑地问:“不知徐娘娘想用哪个菜?”
徐贤妃不过随意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色,拿手轻点了点身前的杏仁百合粥:“喏,就这个罢。”
圣人听了这样缠绵的支使,还真拿起汤匙来往徐沅嘴边喂了一勺清粥:“到底是徐娘娘福气好啊,旁的人可没这样的待遇!”
徐沅听了圣人自吹自擂,嘴一瘪,语气极为不屑:“唱戏的喝彩,谁又稀罕了。”
孟旭心里正是酣畅淋漓,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有说不出的喜悦,竟老老实实地喂徐沅吃了一碗粥之后才作声:“我与你说真的,你又不信。你好好瞧瞧这宫里,哪个有你这么娇气?”
徐沅也不甘示弱,拿老话来堵孟旭的嘴:“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我再骄矜,也是拜您所赐!”
这话逗得圣人哈哈大笑。
圣人近些日子不仅为着嫡子劳心劳力,实则前朝也很有些不省心的事,像这样放声大笑,还是这小半年来头一回。
徐贤妃看圣人笑得畅快,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不知怎地,还是跟着弯了嘴角。
哄了一晚上,总算能看见个真心的笑模样,圣人提起筷子来,还没等夹菜呢,先长舒一口浊气:“美人在怀,焉能不乱?”
徐沅吃了粥,脾胃里就熨帖许多,也愿意与圣人多说两句真心话:“前些日子,我也不好,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
从孟旭决心往长春宫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歇了往日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徐沅这几句软话,不过就是让他态度松动得更为彻底罢了。
果然,只见圣人往徐娘娘面前的碟子里添了一箸鸡丝,而后小声嘱咐道:“你要是还不饿,咱们就再到床榻上消磨一会子?”
言下之意,就是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再不追究。
圣人都是这个意思了,徐贤妃也不再多言,只自己往锦凳上坐了,安安静静吃起饭来。
徐贤妃的吃相总是香甜,逗得圣人也比往常多用了一碗鸳鸯羹,等吃得有七分饱了,才放了筷子,说:“阿浔和清惠,如今再靠不上。宫里头乱得很,皇后再能干,也得要个帮手才像样。太后既许了你协理六宫,你担起责来就是,无需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