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贤妃盛宠,得些金玉又有什么。居珩强扯着嘴角笑,又问:“小栓哥,宫里近些日子都没有开宴吗?”
小栓心道居珩管得忒宽,但还是给病床上的人递了一杯茶水,说:“当今圣上不喜奢华,后宫跟着过得简朴。再要宴饮作乐,也得等到冬至节那天吧!”
这跟居珩预想得不太一样,他又问得露骨些:“那景阳宫呢?王娘娘,她不是这几日的生辰吗……”
小栓不妨居珩还念着旧主,顿时笑出声来:“王娘娘早就被圣人关起来了!圣人陪她一道吃酒庆生,不知怎地,两个人又拌起嘴来……说来好笑,圣人那日多吃了两杯水酒,本想在景阳宫留宿,谁知王娘娘却把圣人气得拂袖而出!”
“圣人关了王娘娘?是要治她的罪吗?”
小栓被居珩抓了胳膊,浑身不自在,挣脱着接话:“圣人当着王娘娘的面儿倒没有说治罪这类话,只是在干清宫摔了一盏茶。有原来随侍东宫的情分,王娘娘也只是叫禁了足,其他一切如常。”
王娘娘高如中天之月,不肯让人随意攀折。圣人也好,旁人也罢,想得到她一个真心笑脸都难。
居珩听了小栓的话,挣扎着下床:“小栓哥,我也躺了三五日了,觉着身子好了大半。还劳烦您跟师父说一声,许我当差吧。”
圣人忙,赵德胜也忙,居珩自己不提出来当值,也没人管他。但他既然提出来了,小栓就点点头:“师父说了,你就随我一道,在师父手底下多学多看就成。”
小栓看着不起眼,实则领的也是二品御前侍奉的差事,居珩听他这么说,反倒忧虑更甚:“还请小栓哥多提点才是。”
至于王娘娘过生辰一事,远比小栓说的还要复杂。
第75章 七五、故人万里
原在东宫的时候,碰上几位娘娘过生辰,圣人都会陪着歇一晚。如今到了内宫,圣人头几年还是会各宫到处转一转,后来王娘娘过得孤僻,圣人就少往她宫里去。
徐娘娘过生辰,大小都是当个节日来办的。就连那几个昭仪修仪,圣人都会在她们生辰那天露面。可王娘娘的生辰,圣人近两年却连提都少见提,更别说陪她吃酒贺寿。
今年徐沅和郑浔本来是在雍和宫替王清惠张罗了一桌生辰宴,三个人带着一个年纪小的阿丑对坐痛饮,把酒言欢。王清惠一向爱酒,喝得两腮微红,还不住嫌弃郑浔备的酒不好。
阿丑看着自己爱戴的几位母妃谈笑风生,也起了兴,当场就给他王母妃吟诵了一首贺芳辰的古诗。背完诗且还不够,又打滚儿似的猫进王淑妃的怀里,左一句王母妃容颜不老,右一句王母妃青春常在。
皇后教孩子,总是喜欢往听话懂事里教。可贵妃,却把个二皇子教得油腔滑调,哄得王清惠红了眼:“阿浔,咱们处得这样好,这孩子分我一半儿,成吗?”
徐沅也跟着起哄:“那不行,我跟阿丑关系最好,我得多的那一半儿。”
郑浔大方得很,夹了一筷子冬笋放进嘴里,说:“青烟!翠雾!赶快把二爷的东西收拾收拾,晚些时候送到景阳宫和长春宫去!”
阿丑兴致勃勃,勾了王娘娘的脖子问她:“王母妃,去了景阳宫,我能不能不读书了?崔师傅天天罚我,手心儿都要打烂了!”
王清惠闻言,还真捧起阿丑两个手心,在宫灯下仔细瞧了,转头就对着郑浔开骂:“难道不是你亲生的吗?你看他这手心,都是老茧!老话说跟好人学好人,跟圣人,就学着黑心烂肺!”
郑浔正在挑蟹黄吃,听了王清惠打抱不平,抬起头吆喝徐沅:“小沅,你来说说,阿丑这个孩子,他有多不服管教!”
徐沅冷不丁被叫到名字,先浅浅抿了一口松竹露,而后细数起阿丑的罪过:“昨儿抢了崔师傅的戒尺,前儿牵了一条狗到学堂上吓唬人,大前天趁着师傅不注意撕了他珍藏多年的书……凡此种种,不容狡辩。”
阿丑一看自己干的坏事儿都被发现了,又跑到徐沅的怀里,两只手捂住她的嘴,笑得谄媚:“徐母妃说这么久,都口渴了,我给徐母妃倒酒。”
二皇子讨喜,这样闹一闹,娘娘们也好,宫人们也好,都笑作一团。
本以为王娘娘这个生辰宴就会在这样的欢声笑语中度过,直到干清宫的内侍来请王淑妃回宫,说圣人在景阳宫等她许久了。
王淑妃不耐烦应付圣人,郑贵妃多少也知道一点儿,还准备用酒醉的由头把王清惠留下来。
谁知那传话的内侍却说:“皇爷说了,今儿是王娘娘的好日子,必得见娘娘一面儿才好。”
徐沅听了,当即冷笑,一把按住王清惠的手,不让她起身:“淑妃醉了,走不得路。你且这样跟陛下说就是,干清宫若有怪罪,我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