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些火上浇油的作用,圣人猛然停了步子,谁都不敢往前探路。唯有一个落后几步的赵德胜还敢长声么么地问:“陛下,娘娘,可是路上遇着难处了?”
徐沅也不知圣人是甚样的心思,还一心一意地哄他:“咱们走吧,妾都看见玉华山庄的阁楼飞檐了。”
皇帝出宫,总不可能真在佛寺里吃斋饭,一来佛门净地不好打扰,二来寺里人手不够,难以置办出像样的饭食。幸亏山里还有个皇庄,按照圣人日常嚼用的菜品预备午膳,也方便些。
身后还有一大群侍卫宫人,圣人这样堵在路中间,不往前去,是会误事的。徐沅又轻轻摇了孟旭的胳膊,撒一回娇:“好不容易见一回天地自然,您怎么还要与妾置气?”
孟旭心里是有气,他这样不管不顾带了徐沅出来,前朝后宫那些人,一个都没考虑。他以为,徐沅至少应该是开怀的,自在的,欢喜的。
可她似乎并没有。
她反而越发看重“圣人后妃”之间的规矩,越发将“陛下妾身”挂在嘴边。
原来在内宫,自己也曾抱着她穿过东西六宫,走过廊桥水岸,怎么到了这返璞归真的玉华山,反而碰也不得?
圣人的脸色沉闷到了极点,徐沅与他相伴多年,还从未见他神伤至此。
偏这时候后面的赵德胜又追上来找骂:“皇爷,您可是扭了脚?”
这句话让圣人怒气更甚,他为了证明自己身子骨好得很,直接将一旁心有戚戚的徐贤妃打横抱起,气冲冲地往龙撵停靠的地方走去。
孟旭不仅步子迈得大,说话的声音也大:“徐沅!你!”
我什么?
徐沅双手紧扣了圣人的脖颈,怯生生地望向身前这个欲言又止的年轻帝王,期待着他能说出一句指点江山的话来。这样,徐沅就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他不这么气恼。
可到最后,圣人那些千头万绪,还是只化作一句轻叹:“你抱紧点儿,别摔了。”
“好。”
圣人抱着徐沅大步流星地走,几下就把她放到了龙撵上。被圣人抱了这一路,徐沅也逐渐明白过来他在生哪门子气,这时候又拽了圣人的袖口:“陛下,我是高兴的。”
孟旭心里犹有不平,只是淡淡地嗯一声,转身吩咐起赵德胜:“昨儿不是要你备马的吗?马呢?”
赵德胜突然被圣人点名,吓得一激灵跪在地上:“皇爷,奴才备了的!来人!给陛下把马驹牵上来!”
帝妃二人同行,按照规矩,自然是备了规格不同的两辆车撵。只不过圣人宠徐娘娘,晨间出发时,就与她一道坐在龙撵里。
可看这个架势,圣人莫非还要自己跑马不成?
赵德胜抓破脑袋也琢磨不透圣意,只敢小声提醒一句:“皇爷,您今儿都没穿骑装……”
圣人把徐贤妃放进龙撵里之后就翻身上马,顺带给赵德胜死亡威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朕了?”
徐沅在马车里听了圣人胡闹,最终还是让别枝把她从撵轿上扶下来,笑盈盈地向不远处策马扬鞭的男人喊一声:“陛下不坐车,那我也不坐。”
想跟她离得近的时候,她躲闪不及,狠心离她远一点儿,她又巴巴地追上来。孟旭心里怄得想吐血,面上还要装淡然:“你不坐车,你步行回宫吗?”
徐沅走到孟旭身边,朝他伸出手:“陛下忘了吗,我在南苑跑过马的。”
可孟旭这回却嘴硬得很:“没人给你备马!回车上去!”
反正是在荒郊野岭,徐沅也不怕在宫人们面前丢脸,大着胆子去拉圣人的衣角,低声唤:“阿旭,我也想骑马。”
宫人们都离得不远,此刻正看着帝妃二人幼稚的调情把戏,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
赵德胜眼瞧着日头大了,一边把宫人们往远处赶,一边劝圣人:“皇爷,午正时分了。”
再不去玉华山庄传午膳,就得误了回宫的时辰。
孟旭把心一横,又从马背上翻下来,还是拉着徐沅上了龙撵。
等车轮滚动起来,徐沅就往孟旭身侧靠近一点儿,再一次强调:“阿旭,你带我出宫,我心里是欢喜的。”
圣人已经不想去追究徐娘娘是不是真的高兴,他把人摁在车壁上,目光如炬:“徐沅,你根本不懂朕。”
圣人有些话,越琢磨越复杂。徐沅索性抛开一切,不做他想,双手自然搭上圣人的肩,仰头吻了上去:“我觉着,我还是有几分懂陛下的。”
也许是徐沅太过可气,也许是欢爱的处所太过暧昧,圣人很快就红了眼,甚至已经剥了徐沅上半身的衣裳,轻咬着乳尖说:“你只懂怎么服侍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