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沅冷眼看着这一群内监们,脸上露出一抹凄厉的笑容来。太子妃命悬一线,既然她承诺了闯宫,就是抱着拼死也要见到皇后的决心。
她也不多废话,趁一名侍卫不备直接拔出他腰间的配剑,横在自己脖子上,恨声道:“今日我徐沅誓与太子妃共存亡,尔等若敢阻拦,我便自刎于此,以昭天理!”
别枝和惊雀此时也拦在徐沅身前,凄声叫喊:“太子昭容!”
徐沅将剑锋一转,直直指向拦在她身前的几位内监,继续愤恨道:“别枝、惊雀,替我好好认认今儿拦我的几位大监们!把他们的模样刻在你们的脑子里!我倒要看看,来日太子太子妃替我收尸的时候,他们有几个不用给我陪葬!”
那几个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被徐沅强硬的架势唬得不敢开口说话。他们心里还在寻思,徐太子昭容在东宫一向不得宠,年纪又不大,怎么这么有胆气。
闯宫夺剑,也不怕圣人治她一个弑君谋逆的罪名。
徐沅看他们几个唯唯诺诺的草包样,心里松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又比刚刚多了几分客气:“还劳您几位好好想想,今后坐在龙椅上的是谁,坐在凤位上的又是谁?开罪东宫自然容易,但今后我们殿下一朝得势,诸位还不是脚下之泥,任人践踏。不如现今卖我们东宫一个好,等太子妃痊愈了,自有各位的锦绣前程!”
说到底,圣人不曾废太子。
文贵妃娘娘的旨意只说拖着东宫的人,也没说不让进。要是真出了事,这几个内侍心里也清楚没人保他们的狗命。几个小太监交换了眼神,态度自然就软化了不少。
不幸中的万幸,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徐沅的软磨硬泡下,内监们最后还是放了她一条生路。
徐沅一把扔了铁剑,直直往坤宁宫奔去。一个妃妾妆扮的人在宫道上健步如飞,引得不少内监宫女纷纷侧目。
徐沅此刻只觉得深宫路远,时不我待。
太子妃娘娘的病就像悬在头上的利刃一样催促着她,迫使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至跌倒在坤宁门前。
徐沅看着那上面金碧辉煌的“坤宁门”三个字,再想起圆圆和太子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模样,一瞬间心底涌现出无限悲凉,恨不能痛哭一场。
正在徐沅伏地之际,一抹玄色的大氅映入她的眼帘,徐沅只用看一眼就知道来人正是太子,她像抓着救星一样地抓着那人衣角:“太子殿下,妾,徐氏,求见皇后娘娘!”
徐沅凄惨的声音回荡在碧瓦红墙之中,直抵人心。
孟旭在坤宁宫门口见到数日不见的小妾自然非常诧异。听着她的哀鸣,甚至有一瞬间,太子的四肢百骸都是僵硬的。
还是赵德胜眼疾手快地将摔倒在地的徐昭容扶了起来。
可还没等宫人们为这位昭容正好衣冠,她就又直直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太子的外裳,像迷了路的孩子一般哭道:“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昏迷不醒,太子良娣在承干宫侍奉贵妃,太子昭仪和妾身求医无门,只得,只得……”
只得私闯内宫,求皇后娘娘出面主持大局。
听到徐沅这些话,孟旭犹如当头棒喝,一瞬间心灰意冷。他亲自将徐沅扶了起来,打横抱上他的轿撵,然后大喝一声:“送昭容回宫!”
太子定定地望着徐沅,只说了一句:“替我照顾好她,我一定把太医带回去。”
徐沅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双眼惺红的连连点头。
孟旭刚给皇后请完安出来,他安排好了徐沅,就又头也不回地进了坤宁宫。
李皇后看着突然折返的儿子,眼底满是不可思议:“阿旭,你怎么回来了?”
孟旭怀着复杂的心情,扑通一声跪下:“娘!求您救救儿子的妻儿吧!”
他一想到从吴字微当上太子妃以来所受的一切折磨,就心痛难忍。但此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求自己的母后施以援手。
李皇后虽然不知道郑浔被叫进宫的事,但一看太子的神色她就知道肯定是太子妃出问题了。立马传了懿旨去太医院,放下狠话治不好太子妃就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太子妃当然是能治好的。
张太医诊脉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虽是中毒,但未伤心脉。”
接着又补充道:“太子妃也无下红之症,待臣开了方子,按时服用,不日便可痊愈,可保母子无虞。”
徐沅因为在内宫里摔了腿,一回来就在常宁殿躺下了,张太医的这些话还是两位嬷嬷使了法子打听出来的。
王清惠虽然不知太子妃娘娘的病症,也请不到御医,但好歹还能寻访几个经验丰富的宫廷医婆,一直在为太子妃用药吊命。不然就算太子把张太医绑了来东宫,也是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