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理智了十几年,可她心里却对许多事都积怨已深,现在一朝薄发,也不是郑浔三言两语就劝得回来的。
徐沅又开始叹气。
郑浔见她愁眉不展,轻轻笑开来:“你多余操心,她是皇后,再不济都比咱们这群人下场好。”
见了徐贤妃轻点两下头,郑贵妃才上轿回宫。
几个高位娘娘闹了半晚上,不说圣人,就连唐昭仪和谢昭仪俱都听见些风声,只不过她们位分低,又还没侍寝,不敢四处嚷嚷罢了。
贵妃带着贤妃去坤宁宫骂了一通皇后,这在圣人的后宫,实在是难得一见。
唐静柔胆子小,经不起吓唬,听说些苗头就往启祥宫跑,口口声声都是说:“二位娘娘怎么敢威逼皇后的?”
今儿皇后宫里不是死了一个大宫女,闹出了人命,贵妃和贤妃总是要着急的。只不过敢当面顶撞皇后,谢霓笙却始料未及:“高位上的娘娘们,感情倒是真好。”
“你胡说甚!听说皇后和贵妃吵得面红耳赤,差点就打起来了!怎么会关系好?怎么办,怎么办,皇后娘娘会不会也不喜欢我啊……”
谢霓笙与唐静柔相处了半个月,发现这个人是真的有些傻气,也不怪她,反而还安慰:“唐姐姐糊涂了不成?皇后和贵妃是什么身份的人,她们之间若真有不和,还能这样当面锣,对面鼓地争嘴?”
遇着犹豫不决的事儿,几个人当面就能定下来,至少说明贵妃和贤妃还是相信皇后的人品的,也不担心她日后会伺机报复。
这倒有些难办了。
谢霓笙这回是真有些愁苦:“四妃上这几位娘娘,咱们且再够不上了。”
唐静柔没有听出来谢霓笙的弦外之音,她一点也不愁四妃稳如泰山,还一个劲儿附和:“谢妹妹说胡话呢!四妃是从东宫就跟着陛下的,体面自然不是我们能比的啊!”
谢霓笙对牛弹琴,难得地露出个痛苦的表情,甚至有点儿想把唐静柔这个蠢女人撵出启祥宫。
“甚?小沅吹了风?”
居珩被王娘娘的一句话噎得喘不过气来,感情自己说了半天皇后跟贵妃吵起来了,王淑妃的眼睛里就只看得到徐娘娘受了委屈。
“是受了一小会儿的寒,好在徐娘娘身子康健,如今回了宫,倒不妨事。”
王清惠听了居珩的话,还是不放心:“明儿我自己去瞧瞧。”
居珩试图把谈话的重心拉回来,于是又说:“皇后娘娘宫里的大宫女投井自杀了,想必是为着这些事,皇后娘娘跟贵妃娘娘才吵起来的……”
闲人不管忙事。王清惠瘪瘪嘴:“你前些日子拌的猫食儿,十八娘倒喜欢,今儿把配料写一写,我好叫袭夏她们照着学。”
那个被王淑妃叫作十八娘的狸花猫正蜷缩在主人身旁的小几上,对着居珩张牙舞爪,神色倨傲,似乎在炫耀自己在景阳宫如何得宠。
居珩伸出手去,把十八娘倒提起来,说:“这猫儿性子太野,不服管教,奴才先带下去调教调教!”
王淑妃急得顺手拍了居珩的胳膊肘,心爱之人不经意的触碰令居珩晃了心神,手上劲儿一松,十八娘就唰一下往内室床底下里钻。
这一幕气得王清惠破口大骂:“狗奴才!把我十八娘吓跑了!还不去找!”
于是居珩又开始悲催地给王娘娘找猫儿,此任务太过艰巨,以至于居珩日后时时刻刻都在后悔,自己一定是昏了头,才会给王娘娘寻什么猫儿啊狗儿来养。
好不容易把十八娘哄好了,王娘娘却还在抱着猫儿生气:“滚滚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居珩近乎贪婪地看了一眼王娘娘,她把猫儿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指着居珩骂,一只手还能轻柔地抚摸十八娘背上的毛。
狸花猫的毛色并不鲜亮,甚至说有些晦暗,愈发衬托出王娘娘玉手纤纤,白净无暇。
王淑妃明明是在摸猫儿,居珩却觉着她那一下接一下的抚摸动作,更像是在撩拨他那颗异常躁动的心。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走上前去,轻轻扣住她那只弄猫儿的手。
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居珩挨了一顿骂,夹着尾巴告退。
他如今在景阳宫,怎么都说得上有些身份,底下的小中人还会对着他卖乖:“大监这是要回房歇息了?”
居珩抬头望月,发现清辉皎洁,心下一片温软,淡淡应一声:“你们自去歇吧。”
一想到王娘娘将才连连哈欠的模样,他又小声嘀咕:“她,应该也歇了……”
小中人不知眼前这位年轻的大监在嘟囔甚,小心翼翼替他开了房门,说:“这时候,大伙儿应该都歇了。”
绿云的事情,徐沅费尽心力,总算是替皇后抹平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没过多久,圣人就在干清宫听闻了皇后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