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仪自家有女儿,就连成王嫡出的两个儿子都与她亲近,比我们强多了!”
谁说不是呢,听了徐沅的话,郑浔连连点头。往日只觉得妙仪其人下贱傲慢,走不长远,谁能算到她还真挣出一片天来了。
三个人久不在一处坐着,自然是无话不谈,嘻嘻哈哈闹了半下午。
唐静柔从雍和宫出来,额头上都在滚汗珠子,一把拉了谢霓笙的手,问:“谢妹妹,我有甚失仪的地方没有?”
谢霓笙轻轻拍她的手背:“这话从何说起,自是没有的。几位娘娘都和气,纵有行差踏错的地方,也不会怪罪的。”
这样唐静柔才稍稍放心些,挽了谢霓笙的胳膊不松开:“就是怕得罪了各位娘娘,给家里惹祸。”
唐家也算得上世家大族,可教出来的女儿也太上不得台面了。谢霓笙低了头继续往前走,安抚说:“无妨的,陛下的后宫一向太平,没有甚血雨腥风的。”
孟旭的名号,唐静柔在家里也听过,现下红了脸:“妹妹,听说陛下是个俊美无双的翩翩公子呢!”
圣人长得怎么样,谢霓笙不怎么关心,她反倒觉着高位上几位元娘娘有些意思:“可不是,皇后娘娘倒不知道,可是今儿见着这三位,这世上再俊美的男儿也配得上了。”
唐静柔一下就苦了脸:“妹妹绝色,自然不愁,像我这样无才无貌的,会不会被打入冷宫啊?”
唐家难道连基本的宫规都没讲过吗?谢霓笙狐疑地看了一眼唐静柔,说:“也未必,要说美貌,几位娘娘各有千秋。但是陛下好像,最宠徐娘娘……”
要想得宠也很简单,照着徐娘娘的模子刻出来也就是了,男人的喜好总差不了太远。
但是唐静柔她想不到这些,尽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徐娘娘说话好温柔,像软烟罗一般。不说陛下喜欢她,就算是我见了,也觉着亲近。”
谢霓笙气结,发现自己跟这个呆子说不到一块儿去,只好总结一句:“唐姐姐,咱们快些走罢,我宫里还有些琐事。”
徐沅她们在雍和宫忙了一早上,皇后却只顾着在坤宁宫念经拜佛。
从敦敏皇太子故去,皇后一多半时候都在礼佛,红玉、绿云不敢深劝,只能委婉道:“娘娘,前些日子,英国公和南阳侯家的姑娘进宫了,今儿本应是觐见中宫的日子……”
皇后置若罔闻,手上的佛珠却拨得越来越快,说:“这些事有人料理,慌什么?”
再不慌,只怕圣人就要废旧立新了。
绿云大着胆子抢了皇后的木鱼,说:“您早也敲,晚也敲,难道敦敏皇太子就能死而复生吗!”
皇后木鱼被抢,怔愣片刻后,便泪如雨下。
因着绿云一句话,吴皇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仅念不动经文了,连话也说不利索。
红玉赶忙把皇后往榻上扶了,安抚她:“娘娘,绿云有口无心,她一向口无遮拦,您别往心里去。”
皇后这会儿又安静下来,轻轻指了绿云:“教她走。”
绿云打小就跟着皇后,有脸面的大宫女这时候要是被主子赶出去了,还能去哪?
红玉自然是不想见到这样的惨状,立马就跪在皇后面前磕头:“娘娘,娘娘,求您开恩。绿云,她对您,从无二心!您这样撵她走,叫她情何以堪!”
哪怕皇后说了这样的话,绿云犹自不信,神情呆愣地问:“娘娘要撵奴婢出去?”
吴字微也不知是怎了,一股邪火就是压不下去,还对着绿云吼一声:“对!你给我滚!”
绿云立时就红了眼,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滚落。她横着衣袖去擦,却是越擦越多:“奴婢与娘娘,您,主仆多年。虽从未言明,但在奴婢心里,却视娘娘为至亲……如今倒好,不知哪里行差踏错,就惹了您的嫌恶!”
红玉亦跟着求情,额头上青红一片,抱了皇后的脚就开始哭求:“皇后娘娘!求您开恩!求您开恩!”
没想到皇后却越发冷硬,一张素脸毫无波澜,说出来的话更是斩钉截铁:“你要敢求情,就随她一道走!”
见皇后当了真,绿云自然也明白自己非走不可,又不想连累红玉,最后挣扎着大喊一句:“就算您今儿撵了我!您也撵不走心里的业障,您也堪不破俗世的心魔!我走了,反倒干净!”
皇后一下令,就有几个小中人上来架着绿云往外拉,绿云不受他们的拉扯,自己挣脱开来,说:“我自己走!且用不着你们!”
绿云走得俐落,徒留一个红玉担心她的去处,刚服侍完皇后躺下,就去找宫里的同乡四处打探。
宫女挨了主子的贬斥,一般都会遣回宫正司,重新教了规矩,再往别的宫室里派。绿云虽说是坤宁宫一等女官出身,最好的下场亦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