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越来越麻烦,众人心里都明白,圣人应当是时候要定下举行登基大典的日子了,顺道大封六宫,待一切礼成,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坐拥天下。
第50章 五十、旧事重提
郑浔往坤宁宫去得多了,太后娘娘也就少见徐沅她们这些人,她又清闲下来。偏王清惠却见不得徐沅整日在宫里吃吃睡睡,还神神叨叨地叫了她过去用午膳。
中间就隔了几处回廊,还巴巴地叫知春到西配殿递帖子,徐沅到东配殿的第一句话就不客气:“王姐姐一天竟会装神弄鬼!这才几步路,还非写什么酸诗给我瞧!”
名义上是用膳,王清惠还真预备了几个像样的菜品,徐沅一到膳桌上就被一只通体流彩的酒壶攫取了心神,问:“还要饮酒啊?到底还没有出国孝……”
王清惠挨着徐沅右手边坐了,混不在意地说:“怕什么!这东西没什么酒味儿,不过抿着玩儿罢了!”
袭夏上来替徐沅斟了一盏,淡笑道:“徐娘娘放心用就是了,我们娘娘自家弄的粗俗玩意,吃不醉的……”
徐沅真就着袭夏的手尝了一口,一杯下肚,眼睛都在放光:“你往日都喝烈酒!怎么肯鼓捣这类寡淡饮品的?”
王清惠不好意思说是酿酒失败,于是寻个由头:“这不是想着你素日不爱饮酒,特意为你备的!”
徐沅挑了挑眉,一脸探究地望向王清惠。
知春见状,害怕开罪徐沅,还笑着解释一句:“徐娘娘放心就是,原是制酒工匠们犯了糊涂,阴差阳错地,倒对您的胃口,奴婢们这才端上来的……”
她还没说完,王清惠就摆摆手:“去去去!一边去!我且与你们徐娘娘有体己话要说!”
等人都走了,徐沅还摆起架子来:“这酒不错,我爱喝,劳烦王姐姐再替我斟一回……”
王清惠斜觑徐沅一眼,不耐烦地倒了一杯酒往她嘴边送,抱怨一句:“好歹也是皇妃了,怎么跟个地痞流氓似的……”
徐沅吃了酒,还要揶揄一句:“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这红袖添香的福分,跟天上的神仙也不差了!”
气得王清惠猛塞两口水晶饺。
两个人热热闹闹用了一顿饭,眼瞧着徐沅拿熟水漱了口,王清惠才好意思开口问她:“小沅,吃人嘴软,这回我问什么你可就得说什么!”
徐沅饭后就往榻上一歪,笑道:“姐姐所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反正要问册封后宫的事儿,徐沅也不清楚就是了,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果然,王清惠第一句话就是:“你昨儿往重华殿去,那位说了甚?”
徐沅拣些紧要的话说:“别的倒没有,圣人就提了一嘴,想封阿浔作皇后。”
郑浔这些年,不说别的,就是眼泪,也哭了几大缸出来。圣人有这样的打算,王清惠听了倒不吃惊:“走了这么些年的背运,如今好风水也轮到她身上了。”
徐沅有些昏昏欲睡,声音越来越低:“哪里就那么容易时来运转?”
且看圣人在朝堂上那些动作,就知道这个人心里清明得很,怎么可能因为心疼郑浔多年的辛苦,就乱了嫡庶。
徐沅半眯了眼儿,只叹:“一开始就错了妻妾的名分,这时候再想正回来,又怎么可能?”
新后这些年在众人面前已经烙下一个贤妻良母的深印儿,圣人要想一朝推翻,他拿什么去堵御史言官的嘴?为君者,最忌讳的就是宠妾灭妻,先帝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公卿大臣跟前,圣人可没有倒行逆施的胆子。
王清惠心里还有些拿不准,追问徐沅:“那又何苦把阿浔往风口浪尖推……”
圣人想封吴字微不假,但他同时也想跟内阁那群老臣们别苗头,郑浔不就是一个现成的藉口?
徐沅心里明白,嘴上只说:“原来太后那样折腾,如今怎么就没脾气了?圣人要是一味跟太后拧着来,一顶不孝的帽子就得扣在他头上。大臣们又多口舌,要不是阿浔肯站出来分担罪责,圣人还不知要受多少言语攻讦。”
钟粹宫主殿一会儿热闹,一会儿冷清,郑浔夹在太后、新后的中间,两面受气。太后说她不思进取,新后嫌她痴心妄想。可悲的是,圣人还从来都没有动过立她为后的心思。
王清惠一点就通:“我说呢……怎么就对她一个时好时坏……先帝过身已久,朝上的大人们都是些尊奉礼法的人,私底下少不了会劝着圣人按照立嫡立长的规矩来办事……”
孟旭不满大臣们手伸得太长,芝麻大点事儿也要说三道四,但又没法错了妻妾嫡庶的规矩,就只好假意推郑浔出来,吓唬一下那些多管闲事的大臣们。哪个再敢对圣人的家事多嘴多舌,圣人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换个称心如意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