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哪位?徐沅懒得去理会这些争奇斗艳的小把戏,只多嘱咐一句:“当着人,别叫什么吴娘娘之类的,那是皇后娘娘,主子娘娘!”
要册封皇后,总不可能不过太后娘娘那关。别枝和惊雀看了郑浔的动静,心里对于徐沅的话还有些不信:“娘娘就这么肯定?未必郑娘娘就一点儿可能也无……”
徐沅听不得这些胡话,连连摆头:“她痴心妄想,你们也信?”
一国之后是个什么位置,既要人品又要才干,吴字微除了这两样,还有子嗣和恩宠。最主要的,是孟旭一直感念她的多年陪伴,多少次拿着肉体凡胎替他消灾解难,不封她作皇后封谁?
圣人自家就是嫡子继位,要是放着自己的嫡妻不敬爱,转过头去捧一个妾的臭脚,这也不大可能。郑浔心里应该也没有那样高的奢望,这样闹一闹,不过是前些日子吃了大亏,想让圣人更优待她几分罢了。
叮嘱好手底下的人,徐沅只在榻上躺了一刻钟,连早膳都用不下,就又戴了素冠、穿了丧服,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往干清宫赶。
徐沅膝盖刚挨着干清宫的地,还没捂热,王清惠就在她右手边跪稳当了,还轻轻碰一下徐沅的手,说:“可打听到那位的心意?”
左不过就是为了位分尊荣在那里吵,徐沅稍微把脸往王清惠那头侧一点,回她:“她是先帝跟太后养大的,想去尽尽孝,也不算什么。”
话这么说,王清惠却不信,只用绢子捂了脸,断断续续说一句:“尽孝不尽孝的,原无所谓,只不该打着尽孝的幌子,净整出些么蛾子来。”
郑浔的相貌也好,才情也好,单拎出来都是一等一的出挑,纵是母仪天下,也当得起。到底没有红过脸,徐沅也不好过分诋毁,只是轻叹一声:“阿浔自来就没有看开过,倒是可惜了那般容貌秉性。”
有什么好可惜的?王清惠不以为然:“她哪回不是这样?样样都要她拔头筹才肯甘休,新帝与她,孩子都生了两回,也算心心相印。可她的眼睛,却只看得到新后比她有尊贵,你比她更得新帝的喜欢。至于她自家得的那些恩宠体面,一律抛到九霄云外,转头就忘个一干二净……”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郑浔若不是这么闹腾,只怕这时候胎也坐得稳稳当当的,有了子嗣傍身,哪里还需要借着太后的名义往孟旭跟前争宠。
跪得久了膝盖疼不说,就是一直哭也容易耗光人的精气神,又还不到传午膳的时候,怕落人口实,徐沅跟王清惠两个人连闲话都少说了。
第47章 四七、松针晚茶
新后本应该最是忙碌,灵前的祝祷哀悼,坤宁宫的太后以及宫里的男男女女们,个个都要她操心。就是灵案上的香烛偶有短缺,奴才们也要特意请她的旨才算满意。
就这样,她还惦记着王清惠和徐沅跪在殿外,日头大了只怕体力不支,一早就让红玉、绿云把人往干清宫后头的抱厦请。
打吴字微往太后娘娘跟前侍疾起,徐沅见她就不比往常多。今儿遥遥一见,就知她又清瘦了不少,一边任由宫人们捏腰捶腿,一边问:“娘娘都累得没有人样了……”
怎么不累?吴字微都算不明白自家经了多少彻夜未眠,先帝崩逝之前是太后整夜整夜地闹,如今遇着大行皇帝新丧,更是连床都别想沾。
倘若太后死在新帝的前边倒还有些说法,事到如今,新帝夫妻倒是殚精竭虑也想保她平安无事才好。总不好先帝刚一仙游,紧接着内宫里又要大张旗鼓地办太后的丧事。
新帝刚一登基,老父老母就双双暴毙,说出去不仅意头不好,还引人遐想。孟旭不肯让自己的皇位沾上一星半点的污名儿,吴字微是嫡妻,就只得衣不解带地替他奔走周全。
今儿见了徐沅跟王清惠,吴字微还比往日开怀一些,只说:“秋日更深露重,你们晚些尽早回住处就是。先帝仁善,多的是孝子贤孙为他日夜尽心,不差你们。”
上面的人虽然肯体恤,但只怕下面的人多诽谤。王清惠此时还很有些犹豫不决:“娘娘,先帝爷到底走得壮烈,我跟小沅,倒不好躲懒。”
有甚好不好的。细论起来,昭阳殿那位不更该哭一哭跪一跪,人家倒好,往榻上一歪,反而还要圣人去体贴她。吴字微一想起郑浔办的糊涂事,说话就带了气性:“你们往先帝灵前凑得再紧,除了糟践身子,有甚用处?难道还指望太后、圣人感念你们的心意不成?”
这话里话外,对郑浔,都是不加遮掩的讽刺。徐沅听了,自个儿琢磨一回新后的意思,一口应下:“娘娘这样说,我跟王姐姐倒更明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