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陈夫人,徐沅还很义愤填膺:“我哪砍了?不就吓唬了两句?别冤枉我!”
徐沅的头发应该又是烘过的,带着淡淡的香味,此刻卸了钗环,只拿一支绿松石青玉簪松松别在脑后。孟旭又有些心猿意马地想上手拔那只玉簪,被徐沅手疾眼快地躲过了:“可别,您膝盖上还有伤呢!”
就这样半趴半躺,徐沅都害怕自己会压倒孟旭的膝盖,于是求他:“天色也不早了,您去床上歇着吧。”
孟旭倒真还有些疼,走起路来都龇牙咧嘴的,徐沅见了,又免不了虚扶他一把。孟旭还没坐到床上,就一只手勾着徐沅,把她往床上带。
等徐沅被推到床上,才发觉自己受骗了:“您怎么好意思装疼得厉害?”
孟旭在徐沅面前一向是没皮没脸,这时候也只是一只手扣住徐沅的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小沅貌美,惹人情动。”
这不是孟旭第一回 夸徐沅好看,但徐沅还是想不明白,因为比起东宫其他人,她真算不得容颜绝世。
可孟旭回回来,都还是会说那句小沅貌美。
徐沅琢磨不明白太子的心意,就索性不去想了。
两个人已经洗漱过了,都只穿了寝衣,徐沅被掐了腰,也不恼,一只手撑了脑袋,轻轻拍了孟旭的手:“您总作弄人干什么?”
这一两天都没怎么睡过,孟旭也有些疲惫,于是平躺下去,又摸了徐沅的手:“小沅,我倒有些觉着累。”
在内宫熬了一晚上,一回东宫也是四处折腾。徐沅有心问一问陈家的事,但一看到孟旭困得眯了眼睛,就放了帐子,跟他一块儿躺下:“咱们歇了吧。”
太子不仅没有获罪,而且还添了一个天生福相的小皇孙,这对齐国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一个背信弃义的成王,陈家到处被人家看笑话,齐国公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眼瞧着成王妃过了头七,陈夫人有心劝齐国公往王府里提一提当初口头作下的婚约,跟齐国公夫妻俩还没心平气和说两句话,先吵了起来。
齐国公倒还有些醒悟,既然圣人不喜欢他们这些公卿之家卷入夺嫡之乱里面,那他的意思就是再给府里的姑娘寻别的亲事,以后都远了这些王孙贵胄。
可是真正了解上京婚恋市场的陈夫人却死活都不乐意,把手上的茶盏扔得东倒西歪,一开口就让齐国公无言以对:“不说权势,就说人才,放了皇家这几兄弟,到哪去找更好的?”
陈夫人很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说三姑娘叫东宫临门一脚退了婚,京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就是陈家跟王府那些口头之约,京里知道底细的人也不在少数。这回随便择一户人家结了亲,陈家的女儿岂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一辈子低嫁?
可是齐国公却只是在乎姻亲给陈家带来的助力,见老妻面色不虞,只管火上浇油:“本来三丫头能进东宫,属实是高攀了……偏你要去当现眼包……”
身份上倒有些高攀,毕竟陈家三姑娘只是四房里养大的庶女,也不是齐国公夫妻正经的女儿。选了她出来,也是陈夫人自家看重她温婉端秀,去了宫里,也不会给族里招羞。
陈夫人本来都预备好了,三姑娘嫁到东宫,大姑娘或是给哪位亲王郡王做正妃,或是在几个国公侯府里选一个成器的好男儿。
那成王,陈夫人本来是一万个嫌弃的。相貌言行自然是一等一的,只英年丧妻这一条,在陈夫人这些内宅妇人眼里就差了一截。
何况成王身上还有休妻另娶的传闻,把一个精心教养的嫡长女嫁进成王府,陈夫人始终觉着于情于理都是陈家吃亏。
奈何齐国公被成王下了蛊,几句不明不白的话就让他觉着自己有国丈的命,又许了不少财货聘礼,连哄带骗地让陈夫人也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现在成王过河拆桥,再不提当日那些豪言壮语。齐国公反倒把责任都往妻子身上推。
陈夫人气得七窍生烟,说话也不客气:“当日三丫头的婚事,还是我做主提的!国公爷但凡睁眼看看太子的后院,就知道那实是个好去处!当初不管我怎么劝,您都说当个妾有甚好的,委屈了府里的姑娘,非要同成王一道为难东宫。如今坏了事,就要我顶包?”
一个偏房庶女,凭她再怎么出挑,能搭上储君,也算是有些运势。何况太子的后院,妻妾和睦,比多少人家都干净。进去了只要老实本分,光等着日后晋封也就是了,陈夫人一想到这些就肉痛。
齐国公或多或少有些惧内,挨了老妻一顿吼,他也不敢张扬,反而放低了身段:“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坏了夫人一番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