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赌什么?”
“赌孔黎鸢拿奖啊当然是!”
“那我也赌孔黎鸢拿奖!”
“那我们两个有什么好赌的!都一边的,到时候到底谁伺候谁?”
阿亚不太满意地说着,又环顾四周,一副将这场赌局玩得更大的趋势,
“难道我们这里还有赌孔黎鸢拿不了奖的?”
转悠了一圈,手里忙活的对两人的话笑一下,说一句“我赌能拿奖”也就过去了。平日里跟着阿亚一块上蹿下跳的这时候也坐不住,一边埋头苦干,一边翻找自己身上能赌出去的东西给赌注加码。
没人赌“拿不了”。
除了揣着保温杯神色平静的闻英秀,和认认真真开始上刀比对雕口细节的付汀梨。
付汀梨听了这一圈,发觉自己这两年确实算成长沉淀起来了,遇见这么热闹的事竟也没有参与的心思。
要是换做以前,怕早就扔下手里的活,和阿亚肩揽着肩排排看直播了。
而如今她却停不下手里的活。
怕一停下就坐不住,像阿亚这样满天跑,反而度秒如年。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尽量将心思放在自己手里这块木头上,希望再回过神,就看到孔黎鸢已经站在颁奖台。
不过孔黎鸢现在在想什么呢?
会像她一样紧张然后佯装平静吗?还是像阿亚一样焦躁?
应该都不会。
这个女人向来冷静从容,想必在这种时候也是泰然自若。不管得不得到这个奖,孔黎鸢应该都会是同样的心态。
拿到了就谦卑说感谢,拿不到也应该是一样的表、一样的谦卑心态说祝贺。
对她来说没什么分别。
那个时候,她应该会对其他人或恶意或八卦的解读不管不顾。
或许回家那天,会不咸不淡地掀开眼皮,对付汀梨说,
“听说你们工作室那天深夜在打赌,那你赌的什么?”
这么想着,付汀梨突然笑出了声,思绪也就被拽了回来。
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发了一会呆。果然,她一想起孔黎鸢就收不住自己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而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阿亚,已经收了一圈用作赌注的墨镜鸭舌帽口罩围巾。
最后全都一把拢到怀里,很艰难地凑到闻英秀面前,大胆提问,
“闻老师您来不来?”
闻英秀瞥一眼她兴致勃勃的表情,表情似笑非笑,
“全都是赌会拿奖的?”
“那当然,我们自己的电影,不赌会拿奖还能赌什么?”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闻英秀慢悠悠地把保温杯放在阿亚那堆乱七八糟的赌注上面,犹如一面插入其中的战旗,
“那我就赌不拿。”
一语激起千层浪。
这下手里忙活的、不忙的都看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
“那闻老师要是输了可赔不起我们这么多人啊?”
“闻老师为什么赌不拿?”
“别吧老师,大家都一条心不好吗?”
闻英秀耸了耸肩,淡淡说了几个字,“我输了,下个月全球青年奖现场大会,所有人澳洲团建。”
这一语是万层浪。
霎时间,工作室遍布欢呼雀跃,像是要把薄薄的一层顶全都掀翻。
付汀梨隐在这一片如浪扑过来般的普天同庆里,好像所有人都笃定闻英秀输定了。
仿佛是个好兆头。
这一刻她反而冷静下来,平白无故生出一种警惕心。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容易翻跟头,她是得跟孔黎鸢学一学。
难道孔黎鸢不拿奖她就会爱她少一点吗?
当然不是。
当然不可能。
于是她在捬操踊跃里独自寂静了下来,安安分分地对着自己桌上的那一个木雕,等阿亚过来问她站哪一边。
她想了想,把自己那条“Zoe”项链摘下来,送到阿亚手里,然后说,
“我赌个开心吧。”
赌孔黎鸢开心。
阿亚愣住,“你赌开心,到时候拿奖了,或者不拿奖,你这条项链怎么办?”
“当然是还给我。”付汀梨说,然后又盯着阿亚手里那一堆东西,笑着说,
“这只是信仰之力。”
阿亚似乎没明白她在说什么,有些费力地张了张嘴,但还没发出一个字,那边陡然传来一句,
“颁布了颁布了!”
一时之间所有声响消失。
所有人都扔下手里的活,像雨天搬家的蚂蚁一股脑儿凑到那一排电脑面前。
付汀梨看到阿亚捧着那一条摇摇晃晃的项链围上去。
“Zoe”那几个字母在光下闪了一下光。
她忽地动弹不得,连一个手指头都用不了力。